陸離咂咂嘴，想品品這“新奇的東西”究竟是什么味兒。

舌尖卻品出來絲絲鐵銹般的味道，就像自己的牙齦出了血，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接踵而至，最后，只留了些許清茶般的淡雅，其中卻似藏了點點烈火般的炙熱。

說到底，就是什么有用的，都沒品出來。

陸離只能好奇地問：“鄭所，這次來，想吃點兒啥?！?/p>

“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這四個字，代表著世界上最難做的菜，尤其相對于女人，什么都行，可能意味著什么都不行，也可能意味著求生欲測試的開啟。

可鄭殷城是個男人，說不定還真的就是什么都行。

陸離來了主意，壞笑著說：“你來巧了，本店正好進了批稀罕物，你有興趣嘗嘗沒？”

“有?！编嵰蟪谴稹?/p>

“但不便宜啊。”陸離說，“據說，漁民為了獲得這種海洋中的至寶，可是付出了不少代價的，甚至有艘漁船，都因此而沉沒了?！?/p>

鄭殷城抬頭看向了陸離。

“錢不是問題。”

“別不是問題，我這兒不是黑店，話說前面，你要是覺得好吃，這菜就算你998，要是覺得不好吃，就看著給，行吧？”

“好。”

陸離聞言，喜笑顏開地去了后廚，將那塊白玉般的章魚肉，切成了薄片，裝盤，端在了鄭殷城的面前。

“來，嘗嘗，生猛海鮮片，名為‘白玉’。”

鄭殷城看向那盤肉，愣住了。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這盤看起來像是生魚片的東西，頗有點眼熟。

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似的。

“怎么了？”陸離見他眼有點直，“你放心吃，這東西好吃的很，不用蘸芥末，一點都不腥。”

“……你這東西哪來的?！编嵰蟪菃?。

“你看，你又問我答不了的這種問題，上回就說過了，商業機密?！?/p>

“那么，問點你能答的吧?！编嵰蟪呛鋈欢苏俗耍?194年10月2日，凌晨兩點至六點之間，你在做什么？”

10月2日？

陸離被這個問題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怎會不記得這個時間！這個時間，正是他和九爺血拼的時候！

鄭殷城的神色仍舊冰冷，與他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巨大的壓力再次壓在了陸離的脊背上。

陸離收起了笑容，在鄭殷城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那天做了什么，和你沒有關系，鄭所，你若是來吃飯的，我歡迎，你若是來采訪我的，麻煩先預約，咱倆需要先談談采訪費?！?/p>

陸離已經想清楚了，鄭殷城肯定是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這貨究竟是什么人？而且他怎么會知道這件事的……那條路上，連個監控都沒有，這都能查得出來？！

“和你在一起的，是位名叫安雅的狼人?！编嵰蟪抢^續說道，“你們當天夜晚，和暴走的祝九婁銅像進行了殊死搏斗，最終將其擊敗，對嗎？”

“既然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干什么?！标戨x用手指叩擊著桌面，“這年頭，驅逐點兒邪物，不犯法吧？再說這和你有關系嗎？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鄭殷城露出了難得的微笑，同時那股龐大的壓力，自陸離的脊背上撤去。

“你很適合住在這里，這里需要你這樣的人?！彼f著，遞給陸離一張只寫著電話號碼和姓名的名片，“有興趣，可以打我電話?！?/p>

“有興趣什么？”陸離接過名片問。

“加入我們，一個為了改變世界，保護世界，而存在的組織，名為——夢魘基金會?！?/p>

夢魘基金會……

陸離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前幾天來吃了頓面條的周睿，便提到過這個詞。

他還沒抽出閑工夫去看周睿公眾號里的文章，沒想到正主兒就已經登門拜訪了。

“我只是個廚師。”陸離把名片擱在桌子上，“改變世界，那是科學家的工作，而我只想開個飯館，簡簡單單活上個一輩子。”

鄭殷城將手探向筷籠，從中挑選了兩根筷子說：

“你們那天，沒有處理干凈。

夢魘381，我們是這么叫那個東西的，后來去了距婁東九爺廟六公里處的一所蠟像館，附著在了五十六具蠟像身上。

兩個小時后，我們的人趕到了那里，對夢魘381進行了徹底清除，慶幸的是，附近沒有居民區，不然肯定會有人，會在這場詭秘禍亂中喪生。”

？？？

陸離聽罷，還真的有點不敢相信，那天，他明明已經把那些東西給剁成泥了啊！

他探身問：“夢魘381，究竟是什么東西？”

鄭殷城把玩著筷子回答：“夢魘381，本體是一團會不定期增殖的血肉，喜好附著在擁有著人形外表的非生物體身上，并賦予對方‘活動’的能力，在一個世紀前，被基金會第三國區分部捕獲，通過發射火箭的方式，送往外太空……總而言之，是個十分麻煩的存在?！?/p>

“外太空？這么大費周章，為什么不殺掉它？”陸離問。

“那時候基金會還沒有辦法完全處理掉它，只能這么辦?！编嵰蟪菗u了搖頭，“當時出了點問題，夢魘381最終滯留在了近地軌道附近，成為了太空垃圾中的一員。”

“看來我也是夠倒霉的。”陸離攤攤手，“去廟里上柱香，都能碰見從外太空掉下來的臟東西?！?/p>

“你口中的倒霉，反而是我們的幸運。”鄭殷城的表情忽然溫柔了起來，“不管怎么說，我們都要感謝你，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替我們保護了這座城市?！?/p>

“……噢，謝倒是不用。”陸離一愣，心思微動，馬上便轉了口風，“那你是不是得給我發點工資??？”

“當然。”

“哎，哎？多少錢？”

“不瞞你說，北大學城片區的大部分房屋產權，都已經通過建麟集團收購完畢，歸在了基金會的名下?！编嵰蟪菑娘L衣口袋里掏出兩把鑰匙，放在餐桌上，“和你這家店緊挨著的東邊兩家鋪面，歸你了?！?/p>

陸離倒吸一口涼氣，東邊那兩家店，原來一家是小超市，一家是藥店，加在一起少說也有四百多平米，以九婁商業用房均價一萬五算的話，值個六百多萬??！

就算是北大學城現在人氣不行，打個對折，也是三百多萬。

臥槽，發財了！

陸離咽了口唾沫，他從來都不認為天上會掉餡餅，鄭殷城花了這么大代價，很有可能是覺得他那天處理了祝九婁，肯定戰力非凡，想把他留在北大學城，留待日后拉攏，將他收入夢魘基金會。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這個道理，陸離明白的很。

對于這種來路不明的組織，給錢，有時候也是不能去碰的，誰知道對方合不合法，有沒有藏著什么貓膩。

鄭殷城見陸離半天都沒去拿鑰匙，自然看出來他心存疑慮，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門外又走進來一人。

那人也穿著和鄭殷城差不多的黑風衣，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陸兄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陸離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周大全？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