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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的女友是治愈系

十五小時候罹患中耳炎的痛苦記憶

生病,對我而言,意味著會有一場很嚴重的后果。

別的小孩會因為生病享受一場帝王般的待遇,我的境況迥然不同。

初中時期,十三歲,不祥的數字,我罹患中耳炎,左耳完全喪失聽力,右耳能聽到少許。疾病本身帶給我的恐懼遠遠比不上家里人得知我的病情后會對我采取的態度來得強烈。這個家,只能生小病,不能生大病,確切地說,只能允許三個人生小病,我是沒有權利沒有資格可以生病的。

紙包不住火,班主任很快知道我的耳朵出了問題,她通知老爺來寄宿學校接我,盡管我一再對班主任說我可以自己回去。班主任堅持要行使權威,叫我安心享受一個病患者應該享有的待遇,不知者無罪,我無法阻止她的虛榮心泛濫。

老爺和班主任客套了一番,向她對學生的關心表示感謝,班主任很是心滿意足,特地叫老爺在年終家長會上再把此事渲染一番,老爺滿口應承。對著班主任,老爺從來都是一副好家長的形象,班主任一走,老爺的臉一下子陰沉得像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天空,還好,老爺和太太不同,老爺不會爆發。

我低著頭,兩手不停地扯衣角,我非常不安,我很清楚,老爺生平最可恨的一件事就是在上班時間被叫去做其他無關緊要的小事。老爺還沒說話前,我急忙說:“我沒想叫你來,是班主任,她非要叫你來。其實,你可以不來的。”

我連自己的聲音都不大能聽到,不知要說多大聲才能讓對方聽到,這幾句話可能太大聲,把老爺隱忍的怒火燒得更旺,老爺厭惡地盯著我,他很少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他很少看我,他要看我時,和看陌生人是一個眼神。

千言萬語都集中在這樣的眼神中,我明白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我稍微拉低了聲音,對他說:“我沒事,不用看醫生,用不著花錢。”

老爺吼了幾句,我聽到幾個模糊的詞,大意是:當然不用看醫生,一看就是幾大百。

老爺拽著我的胳膊上了面包車,面包車跟著老爺怒吼,老爺把所有怨氣都灑在這一路疾馳中,有那么兩三次,只差一點點,就車毀人亡,我的心揪得很緊。以后的年歲中,每當看到有人強忍怒火朝自己出氣甚至不顧后果做出荒唐的行為,當感到人與人之間無法用溝通將隔閡消除時,我就會深深地體驗到這種心被揪緊的慌亂感。

我已說過,我的病本身沒引起我的恐懼,聽不到也有很多好處,借此規避太太的謾罵聲,但聽不到太太下達的命令也是個難題,太太說出的話不喜歡重復,還好,我的家務活早成定式,哪些該做哪些不該做我心里有數。

太太說我的耳朵不需要看醫生,她以前也有一段時間聽不到,過了就好了,聽力會慢慢恢復。老爺對太太聽之任之,只覺得我在家白吃白住很不妥帖。大少爺不在的這三天,除了太太的漠視和不屑以及老爺偶爾的白眼之外,我過得相對安全。

第四天,大少爺回來了,每一次大少爺回家都是怒氣沖沖,像一頭憤恨的公牛,是我疏忽大意,忘記了大少爺最喜歡出其不意,我一向謹慎小心,估計這個病讓我疏于防備,憤怒的公牛一開門就撞見我闖進了他專屬的領地,我竟然在他的客廳喝著蜂蜜水看電視。大少爺渾身浴血沸騰,感到必須經受一場戰事的洗禮,我已聞到他野獸般的兇惡氣息。

我僵直地定坐著,望著他,甚至忘了呼吸。在他眼中的我是那樣地渺小那樣的低賤,永遠生活在無知的最底層,竟敢踏入他的領域,他的界線是神圣的,是被父母公認的神圣,甚至連父母都不敢觸碰他的東西,可想而知,等待我的將會是怎樣的酷刑。

恰好這個時候太太回來,每次鑰匙孔轉聲一響,我就要心驚膽戰地跳出房門去迎接她,接過她手中的東西,這樣能減輕她的一點點負擔,以便她能空著手換鞋,我聽不到聲音,只看到太太進門,我靈機一動,走向太太,接過她手中特地為大少爺買的鹵味,太太甚至沒有看我一眼,笑著對大少爺說了什么話,大少爺漫不經心地應和,眼睛卻死瞪著我。

太太進門,大少爺指著杯子嘴唇翕動,大致是叫我立即拿走杯子,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我卻選擇先把鹵味拿進廚房,就在我走向過道時,一道天雷向我劈來,頭頂這一記重錘像是整層樓垮塌砸在我一個人身上,又像是一把剪刀從頭頂至脖頸一下子要把我的腦袋裂開成兩半,是立即致命的那種快狠準,我慘叫一聲,摔倒在地,鹵鵝塊跳出泡沫餐盒。

我還在迷糊中,被大少爺拉扯住受傷的右耳,他的嘴抵住我的耳朵吼叫著著:喊你拿開玻璃杯,你竟敢不聽,賤婢,賤婢,賤婢!

太太聽到慘叫聲并未有所動,聽到大少爺的怒吼,立馬飛奔過來。通常太太和大少爺回家時都帶著怒火,心情都很糟糕,太太看到一地的鹵塊,心情低落到極點,大少爺說這個賤婢走路不穩把媽媽買的鹵鵝掉了一地。太太看到我不爭氣的眼淚,已明白發生了何事,她憎恨的眼神永遠都朝著我發射,她今天很累,無法啟動五臟六腑對我大聲咒罵,她有極高的罵人天賦,即使平和地罵我幾句也會讓我無地自容。

我以為聽不到就可以回避太太和大少爺的惡意,原來我錯了,我看著太太,即使我聽不到她的咒罵,我亦能想象,有時候,想象比真實還要可怕,我看著太太和大少爺扭曲的臉,念念有詞的唇形,心里依舊翻江倒海,程度比往常還要激烈。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被隱藏的魔鬼附身,致使他們不經意間做出莫名其妙的舉動,但我確定大少爺從來都沒有被魔鬼附身,因為他本身就是魔鬼。

大少爺和太太每次都攜帶怒火回家,或許他們在家庭之外蒙受了委屈和不公,或許他們被逼著接受不合理的一切,但他們應該明白,就算他們可以把滿腔壓抑的不平發泄到一個弱小的人身上,也依舊轉移不了他們的怒火,第二日伊始,他們不得不再次出門被迫接受新一輪的委屈和不公。但他們這樣做舒服,他們慣于這樣做,尤其是這樣做并不用承擔任何風險。

我閉著眼睛,右手捂著右耳,左手捂著胸口。不只大少爺扯了我的耳朵,太太也扯了,大少爺不知道我耳朵出了事,但太太知道,太太和大少爺把我的耳朵扭到極限,想要硬生生扯下來,我非常痛苦,感到這個世界缺乏最起碼的情理和道德,完全被蠻橫的強盜理論所占據。我睜開了眼睛,生平第一次對眼前的這對母子展露了恨意。

母子聯手欺壓這個微不足道的傻子是習以為常的事,在病中被欺壓更加重了一層痛苦,我不記得這個艱難的時刻如何結束,我只恍然間看到大少爺和太太眼中的滿足和厭惡。

我意識到我必須要治好我的病,病中的我簡直不堪一擊,我當然明白即使我沒有生病,我依舊對大少爺的拳打腳踢束手無策,我第一次認為一唯要做性別重置手術變回女兒身是多么地愚蠢。

如同我更小一些時候,我因為中午沒有任何東西填飽肚子像老爺哭訴,我又犯了一個錯誤,我向老爺提出我要治病,老爺說你耐心等等,你媽媽說耳朵過一陣子就會自動好起來。我說我等不了,我想要學習想要回學校。老爺冷笑,嘲諷的樣子有損他辛辛苦苦樹立的厚道形象。

老爺在說話,大意說我的學費生活費以及其他費已讓家庭不堪重荷……老爺把聲音抬得很高,最后一句我倒是能聽得一字不差:你聽得到和聽不到又有啥區別?

這句話再一次刺傷了我,當時我還沒能學會阿丁教我的事,即要具備傻瓜的優點,對很多人以及他們說的話不作理會,這樣能使我們的心靈不受或少受傷害。那一晚,我過得很不踏實,幾乎徹夜不眠。之后,在阿丁的幫助下,我想通了一件事:這一輩子,我們要學會對親人不報任何希望,要設法,要努力。

從此之后,我沒有再向父親求什么,我做到了。

第二天,我徒步走了兩個小時,來到了阿丁家。麥伯父給我付醫藥費,叫了一個阿姨陪我去看病,醫生說再去晚一點,耳朵會聾,醫生在我耳朵里打了一針,一些惡心的液體從鼻子和嘴里涌出來,三四天后,我的聽力漸漸恢復。

麥伯父給我準備了足夠多的錢,一個月后還要去打第二針,我沒去打針,把這些錢退給了阿丁,提出每周末和寒暑假在麥伯父開的餐館里打工還錢,麥伯父不同意,叫我不用還,就當他請我吃了一頓大餐。阿丁知道我不愿意欠任何人的情,她同意了,并說服了麥伯父。阿丁就在離家不遠的地方讀中學,我在離家兩小時車程的地方就讀,每周末有校車接送,加上暑假,我總共在餐館里做了近半年工才還清欠下的385塊醫藥費,其實一個暑假就足夠還清欠款,是我賴著不走。阿丁給我很輕松的活兒,這半年也是我心情最輕松的階段。

最大的收獲來自阿丁這一階段對我的影響,家人的無情讓我的思想誤入歧途,我對人世間的公平產生了懷疑,對任何事都灰心喪氣,對任何人都心灰意懶。是阿丁一家使我重塑信心,阿丁說:要矯正人世間的天平,使它重新建立平衡,得靠自己,家人幫不了你。永遠不要對家人抱有希望,最好對別人也不抱希望,一個裝睡的人任憑別人怎樣叫喚都不愿醒來,要想有所成,必須自己醒來。當然,有時候,你付出一切,也矯正不了,“不公平”才是人世常態。

自這場大病以后,我開始拼命地抑制病痛的襲擊,我經常自說自話,我說,病魔,你千萬不要來找我!不是以祈求的語氣,而是下命令似的。病魔仿佛也聽到了我的命令,對我的兇悍望而卻步,自此,大的病痛從未找上門,一些小感冒小風寒不足為懼,我在藥店里抓些中藥,偷偷熬給自己喝,喝上幾天也就痊愈了。總之,我再也沒在太太和老爺眼皮子底下生過病。

我認為這是幸運。

沁安.CS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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