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著行李箱，就著室內的光一步步走進了洞口。

大概半分鐘后，那洞口合上，再也沒有動靜。

……………………

積玉橋。

橋下是滾滾而過的入海江水，橋上是依稀的路燈，路燈下停著一輛低調的白色轎車。

顧萱兒雙手扶著方向盤，十指緊緊纏著方向盤，在靜了相當長的時間后，她終于抬頭看向坐在后排的、穿了一身便裝的酆利身上，淡聲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酆利的視線原本是越過車窗看向江水的，聞言轉向她，但是沒出聲。

顧萱兒淡淡一笑，“我想問你，你是怎么和我媽認識的？”

“問這做什么？”酆利蹙了下眉頭反問道。

“我只是好奇。從你對酆程程的態度，能看出你很喜歡她媽媽，但是既然很喜歡她，為什么又和我媽生了我？”

酆利抬眼對上后視鏡內顧萱兒的視線，表情極盡冷漠，“你還沒戀愛過，不適合聽那些烏七八糟的。”

“烏七八糟？”顧萱兒嘲弄，“你的言下之意是你和我媽之間并不是單純的始亂終棄？”

“我與你媽頂多算是露水情緣。”

酆利抬手將灰白的發朝后面扒了扒，神情有些倦怠。

“在知道你的出生前，我甚至不知道你媽叫什么名字。你媽當時是我對手的女朋友。那對手是我的手下敗將，為了從我這兒得到一塊地的管理權，趁著我喝醉了，把你媽送到我床上。”

酆利頓了頓，跟著繼續道：“我當時在追程程的媽媽，就把你媽當成了她，第二天早晨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你媽也被人灌了藥，算是個受害者，我會把你媽弄死了……我不想程程的媽媽知道這件事，就把你媽趕走了。兩三年后，等程程一歲多的時候，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知道你媽生了你。”

顧萱兒緊緊咬著下唇，雙手纏繞方向盤的力道越來越大——她媽媽死的時候，她才六歲，但是已經能夠記事了，她記得別人的媽媽去超市買個東西就會有爸爸陪著，不會拿重的東西，而她的媽媽什么都要自己做，有的時候甚至為了節省幾毛錢而跟小市民吵架。

那個時候，她就在想，如果哪一天她見到她的爸爸了，她一定要替媽媽報仇。

那個時候，她也認定是自己的父親是個壞蛋。

也是從那個時候，她就恨起了她爸爸。

可是現在她爸爸告訴她，他與她媽媽連始亂終棄都談不上，他與她媽媽的結合，其實是她媽媽被人像貨物一樣送給了他，他也是個受害者。

顧萱兒只覺命運分外諷刺，梗著脖子道：“既然這么恨我媽，為什么又把我接回酆家？”

酆利捏捏眉心。

顧萱兒看到了這個動作，腦中忽然閃現靳玨在她面前捏眉心的動作，與她爸的分外相似。

難怪靳玨想要酆程程給她生孩子。

他也像她爸爸一樣疼愛酆程程嗎？

顧萱兒哼笑，“爸爸，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