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遭如吹過一陣涼風，冷得瘆人。仔細一感知，才發現是從顧明卿身上散發而出。

不怪他發怒，著實是柳太夫人這個要求，太過分。

云牧瑤可是正二品的世子妃，而柳婷婷不過是區區一品官員家的庶女，品階都沒有。

若在正式場合，柳婷婷還得給云牧瑤行禮呢，但這樣的身份懸殊，如今卻被柳太夫人要求，云牧瑤給柳婷婷跪下道歉。

這不止是侮辱云牧瑤，更是侮辱鎮北王府！

就連柳馨蘭都有些不贊同這個懲罰，她不在乎云牧瑤，但她是鎮北王府的女主子，鎮北王府的臉面她不得不顧全。

倒是少有說話的柳如煙兀自高興，她今天的目的快達成了，還是超出預想的達成。

其實，今天柳婷婷招惹上云牧瑤是她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引云牧瑤犯錯，然后利用柳太夫人給她點厲害看，以此報復她昨天的算計。

野心起初并不大，就是想讓云牧瑤挨個罵，罰個抄書，卻是不料，場面會激烈到此刻這般，讓云牧瑤一個世子妃給一個庶女道歉。

這一招，打擊力可太大了！

哈哈哈，云牧瑤，我看你這次還敢囂張不！

柳如煙微微掀眸，朝云牧瑤看去，想看看她現在是不是恐慌不安到不行。

結果，打眼一看去，對方竟是忽然勾唇一笑，渾然不慌張的聲音傳遞過來：“聽外祖母這話的意思，是承認舅舅言語不當之失了？”

不懂云牧瑤這般問是何意，柳太夫人回得謹慎，“怎么，你還要辯駁什么嗎？”

“辯駁談不上?！痹颇连幙戳搜垲櫭髑?，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眼神。

然后回頭把初蘭拉到大家面前，“只是我們剛剛的談話有些偏離正題，大家都沒好好的了解下我的丫鬟和婷表妹到底發生了什么沖突。既是要定罪，總要了解前因吧？”

這話讓人無法拒絕，柳太夫人冷聲道：“行，就讓你知道知道自己錯在何處，免得下次再犯！婷姐兒，你來說說，你之前到底跟這丫鬟發生了什么?！?/p>

“是，祖母。”柳婷婷嬌柔的擦擦淚，開始說前因。

每日巳時正，鎮北王府都會供應一波點心糕點，各院的丫鬟也都會去膳房取食，今日，初蘭照常去取食。

而柳婷婷因為想逛一下王府的院子，就帶著兩個婆子和丫鬟四處溜達。

閑逛到這里的時候，初蘭見她是柳家的庶女，對她態度極為敷衍，禮也不行，還傲慢的撞了下她的胳膊，讓她摔倒在地，并連累得她把身上的薄衫給撕爛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婷姑娘撒謊！”柳婷婷一說完，初蘭就出聲反駁。

柳太夫人立即一喝：“放肆，主子說話，輪得到你個賤婢插嘴？”

初蘭嚇得肩膀一顫，不安的往后退一步，云牧瑤拿手抵住她的后腰，給她撐腰道：“外祖母，既然婷表妹和我的丫鬟都是當事人，這因豈有只聽她一人之詞的道理？”

“世子妃，你是想說我們婷姐兒撒謊不成！”柳德正嗆話：“我們婷姐兒怎么也是主子，難道還會冤枉你丫鬟？”

“舅舅既是覺得不冤枉，那為何不敢讓我的丫鬟說呢？”云牧瑤聰明的用他們的話反套路回去，“你們都如此自信，那就是聽了我丫鬟的說詞，想來影響也不大吧？”

“你！”柳德正一噎。

顧明卿這時出聲：“主子是人，丫鬟也是人，我們鎮北王府向來不會無緣無故冤枉一人?！?/p>

“是啊，明卿說得對?！绷疤m特意緊跟在顧明卿后面說話，溫婉的視線看向初蘭，嗓音極盡仁厚寬容，“初蘭，你說吧，大家都在這里，若你無辜，我這個王府的女主人，也不會白白讓你蒙冤?！?/p>

好一招墻頭草，兩面倒。

云牧瑤大概猜到柳馨蘭在這場戲里扮演的角色，兩方都不得罪，兩方都幫著說話，最后不管哪方贏，她都沒有過錯。

而且，每次都是明卿一說話，她就跟著說，顯得她多疼愛明卿似的。

虛偽，惡心，做作！

鎮北王妃出聲，柳太夫人也不好掃自己女兒的威嚴，拉著臉，布滿細紋的眼睛冷幽幽的盯著初蘭，無形施壓。

初蘭是有些怕，但后腰上那只手，給了她莫大的勇氣，她往地上一跪，毫不添油加醋的還原了事實。

原來初蘭偶遇到柳婷婷，是很規矩的行了禮的，并無任何的輕慢舉動，此外，她還退到路邊，躬著身讓柳婷婷先過去。

結果她好好的站著，柳婷婷突然自己撞上她，打翻她的食盒，還反咬一口，說是她故意撞她，把她衣服弄爛了。

這也就有了她讓兩個婆子押著她打她的場景。

也就是聞訊而來的初雪看到的那一幕，然后初雪知道自己上去也是自投羅網，便趕緊的去找云牧瑤。

“你胡說！”柳婷婷一聽完初蘭的話，就馬上開口，“表嫂，你這丫鬟真是好會撒謊啊，竟然能編出如此荒唐的言論出來?！?/p>

“荒唐？”云牧瑤冷笑：“你如何判定出她說的話荒唐？”

“這還不簡單?！绷面弥钢难诀?，和那兩個婆子道：“你們來說說，是我說的真話，還是這個賤婢?！?/p>

那三人都是柳婷婷那方的人，當然是說她說的是真的。

柳婷婷拿著這種言論當證據，理直氣壯的看向云牧瑤，“表嫂，你聽到了吧？我說的才是真話?！?/p>

云牧瑤繼續冷笑，眼神還跟看白癡一樣看著她：“柳婷婷，你還小，常居后院，可能是不懂朝堂之事，那表嫂就來教教你。大齊刑法，斷案時，跟當事人關系密切之人所作言論，當不得真。這三人都是你的人，她們當然向著你說話，我讓初雪來說，她還說初蘭說的是真的呢?！?/p>

“表嫂，你這是偏袒！”柳婷婷說不過云牧瑤，轉頭向柳太夫人求助，“祖母，您看表嫂，她就是故意欺負我。嗚嗚嗚，我……我是庶女，但也不是這么讓人欺負的?！?/p>

又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