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島出了謀殺案,這個消息無疑是個重磅炸彈,在島上居民中引起了恐慌。島上的居民一般都是祖輩在島上打漁種田生活,相對比較閉塞落后,同時民風淳樸,甚至到了夜不閉戶的程度。這么多年,別說是殺人,就連偷盜都不曾發生。
很快,市里刑警隊來人了。她們在村長的帶領下直奔案發現場,一路之上村長把情況又詳細匯報了一遍。
“躺在沙灘椅上打瞌睡的就是派出所唯一的民警沂木,就是他說這是謀殺案,讓我給你們打電話的。”村長指著躺在椅子上的沂木說著。
今個陽光很好,一絲風都沒有,是冬日里難得的好天氣。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了一個破舊的躺椅,就放在岸邊,旁邊還有一大群圍觀的村民正在比比劃劃。他們對于尸體有著本能的恐懼,誰都不敢近前去看。
沂木雙手放在腦后,正在閉目養神。雜亂的腳步聲混合著說話聲由遠及近,他感覺眼前一暗,應該是有人遮擋住了陽光。他不悅地皺了下眉頭,一股青草混合著樹木的特殊清香靠過來,他突然睜開眼睛。
一張陌生的臉就在他的面前,丹鳳眼,眉梢微微上揚,眼神犀利清明透著探究。利落的短發,黑色短款羽絨服,牛仔褲運動鞋,看年紀不會超過二十七八。
“女人?”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屑。
來者聞聽臉色變得難看,“市刑警大隊隊長舒展,報上你的姓名、警號!”
“你該關心那具尸體的姓名職業,而不是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他站起來,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讓舒展心頭一緊。好久沒有人能讓她緊張,雖然只是瞬間,直覺告訴她,面前的男人絕對不是個小小民警這樣簡單。
“舒隊……”
“先檢查現場,你跟村長回家取死者的身份證,把死者的真實身份弄清楚。”旁邊一同跟來的小伙子似乎是不滿意沂木的態度,只要舒展一聲令下就會沖上去跟沂木干一架。舒展喝止住他,又安排其他人跟著她去船屋。
隨行的還有一位法醫,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一字眉高鼻梁嘴唇涼薄,戴著黑框眼鏡。
“死者為女性,身高一米六二,全身燒傷面積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五官模糊不清,初步斷定是死于火災。至于死者身上有沒有致命傷,這需要進一步尸檢才能知道。不過死者被燒得面目全非,除非傷在骨頭上,不然難以發現。”
舒展聽了微微皺眉,“路法醫,通過解剖能不能確定死者是先死后被毀尸滅跡,還是活活被火燒死?”
“這個可以!通常情況下,活人在火中會掙扎喊叫呼吸,造成濃煙懸浮物在鼻腔、口腔和肺部大量殘留。而死人則不同,因為死者呼吸閉塞,即便有懸浮物進入,也只會少許停留在鼻腔、口腔,肺部不會有殘留。”
聽見法醫的分析,她瞥了岸邊的沂木一眼,在現場仔細的勘察起來。
有人檢查尸體,有人拍照留證,還有人戴著手套拿著鑷子采集證物,岸上的村民從來沒見過這場面,一個個都伸著脖子瞧。
“舒隊,死者的身份弄清了。”跟著村長回來的小伙拿著一張身份證,“死者本名叫吳月,今年三十一歲,原籍松江滄口市下洼鎮下洼村第五組。網絡作家,筆名銀月,在網上寫懸疑偵探類小說,沒什么名氣。她是一個月前到這里找靈感閉關寫小說的,付了兩個月的房租把身份證押在村長手里了。
方才我已經把身份證照片給田甜傳回隊里,她查到吳月的詳細資料會傳到你手機上。”
“嗯,你再詢問一下岸邊的村民,看看有沒有發現。”舒展把身份證接過去,前后面瞧了瞧。
吳月是個長相略微有些土氣的姑娘,額頭上有個黑色的痦子,個頭不小很顯眼。她的眼角和嘴角全都往下耷拉,法令紋明顯,按照迷信的說法,這面相不帶福氣還有些晦氣。
“村長,身份證上的人和租房的姑娘是同一個人嗎?”死者的五官根本就看不出來,更別提辨認長相了。舒展讓下屬對村民進行調查,她親自詢問村長。
“對,就是這個姑娘,我記得她額頭上的黑色痦子。”村長肯定地說著,“舒隊長,我懂得法律,不會讓壞人有機可乘。她要是拿著照片不符的身份證,我肯定不會把船屋租給她!剛發現尸體,我覺得是因為失火,心里挺內疚。要是我勸勸這姑娘,租個民房,也不至于讓她把小命丟了。這船屋離村子遠,有什么事連個動靜都沒有。她又喜歡點著蠟燭寫作,木頭房子年久失修,現在又是干燥的冬季,我就該使勁攔著她。
可后來,小木警官說是謀殺,我這心里的內疚少了,但是又害怕起來。我們這島一直很安穩,別說是人命案,就是雞鴨豬狗都沒丟過。村民拐著彎都是親戚,誰能殺人啊?一想到殺人兇手在身邊,我這后脖頸子都冒涼風。舒隊長,這姑娘真是被人害死的?”
舒展瞥了沂木一眼,回著:“是意外還是自殺或者謀殺,需要對尸體解剖,再結合現場的情況綜合判斷。這是人命案,不是兒戲!”
“無知。”沂木輕輕吐出兩個字。
舒展清楚的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譏諷,登時覺得火氣涌到胸口。
她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于國內最好的警校,做刑警三年立功無數。去年,她被調到臨江市任刑警隊隊長。力排眾議破獲了一起跨省販賣婦女兒童案,把一個犯罪團伙連根拔起,在社會上引起了巨大的反響,也讓她徹底在刑警隊站穩了腳跟。即便是初任隊長,局里質疑不斷,也從來沒有人敢當面罵她無知。
眼前這個穿著邋遢,不修邊幅的男人竟然如此不客氣,他到底哪里來的底氣?
“沂木?”她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據我所知,離島近五年來的報案率為零。一個連偷盜之類小案子都沒辦過的民警,竟然諷刺我們刑警隊無知,真不知道該說你是狂妄自大還是愚蠢至極!”
“對牛,彈琴也無用。”他不屑地扭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