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戰馬前蹄高高躍起。
馬背上，突厥人揮刀斬下來。
程處默不退反進，借著沖鋒的余力，跪地滑行而過，避過馬蹄，接著身體騰空而起，馬槊閃電般刺向騎兵。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他這一番招式，使得如行云流水一般。
主要是一切太過著急，程處默來不及多想，身體動作超過大腦，這個身體的肌肉記憶、戰斗本能，足夠強大。
這一擊，成功刺中騎兵咽喉，落地后，程處默來不及多想，收回馬槊向上一撐，擋下了奪命的一刀。
短暫錯愕后，他想明白了緣由，隨后便放棄了思考，依靠本能抵擋反擊。
丁零當啷……
金鐵交擊不斷響起，伴隨著刀槍破甲之聲，人的慘叫聲，馬的嘶鳴聲，亂哄哄的響成一片。
一片刀光中，程處默苦苦掙扎著，像風雨中搖曳的小草。
戰馬相互沖刺，開始碾壓切割戰場，一番沖殺后，又掉過頭來，形成新的包圍圈，二人活動的空間，不斷的被壓縮……
鐺！
程處默胸口挨了一刀，被護心鏡當了下來，上面多了一個白印。
他踉蹌后退幾步，和王小虎抵背站到一起，氣喘吁吁，肩上、后背中了數刀，嫣然成了一個血人。
方才，可謂招招險象叢生，幸好身上有盔甲護身，擋下了不少傷害，這個身體足夠強壯，不然早就累趴下了。
王小虎也是一樣，身上傷痕累累，不過依舊穩穩站著。
“來啊！”
程處默殺紅了眼，血液開始沸騰。
一場廝殺，喚醒了體內的兇性，絲毫不知恐懼為何物，十分的亢奮，擦了一把嘴角鮮血，緊握馬槊，向敵人大吼一聲。
嗖嗖嗖……
忽然一波箭雨射來，幾名突厥人跌下馬來，皆胸口中箭而亡。
轟隆隆……
漫天黃沙飛舞，足有上千兵馬，奔襲而來。
“撤！”
突厥首領望了眼遠處大軍，又回頭看了看程、王二人，一時半會殺不了他們，也顧不上程處默他們，帥眾拍馬飛奔而去。
“援軍來了！殺呀！”
這個時候，程處默處于亢奮狀態，就像打了雞血一般，莽的很，居然暴起殺人、緊追不舍。
他一個突刺，又斬下一名敵軍。
可如此一來，卻又陷入敵軍陣中！
敵軍從他身邊經過，不介意揮刀砍上一刀，離得遠了，也回身放一支冷箭，草原漢子馬術精湛，半點不影響他們的速度。
“校尉小心！”
背后一把彎刀砍來，程處默躲閃不及，王小虎飛撲上來，長槍橫穿而至，幫他挑開這一刀，長槍飛出將逼走敵人。
他卻全然未察覺到，一柄隱于暗處的彎刀，徑直撞了上去。
“小虎！”
王小虎砸在程處默背上，一下把他砸清醒過來。
程處默連忙轉身，接住墜地的王小虎，焦急的大喊一聲，可王小虎不停咳著血泡，胸口已經鮮血淋漓。
“你他娘的，誰讓你救我的！……都怨我！都怨我！如果不是我急唐突冒進，你也不會……”程處默眼中已滿含淚水，因自責而顯得語無倫次。
王小虎慘笑一下，并不后悔這么做，艱難的開口，“校尉，俺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程處默費力給他止血，可傷口太大，鮮血就如泉涌一般，怎么止也止不住。
“媳婦俺怕是娶不到了……好想俺娘啊，快兩年沒見她了……她老人家年紀大了，俺弟年紀還小，又大不懂照顧，咳咳咳……”
他絮絮叨叨的念叨，說話力氣越來越小，眼神也越來越渙散，直到后面沒了聲音。
“俺幫你養！”
程處默聽著聽著，淚水唰唰的往下落，用盡全力大喊。
仿佛聽到了他這句話，王小虎嘴角掛上一抹微笑，整個人緩緩閉上眼，在也沒有了呼吸。
千人大軍推上前來，陣前，兵分兩路，一部去追擊敵人，一部原地戒備防御，收殮尸體，一切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一個皮膚黝黑、滿臉絡腮胡子的將軍，穿著一身厚重的甲胄，嘩啦一聲下的馬來。
見程處默抱著尸體，嚎啕大哭，他揮揮衣袖，偷偷拭了一下眼角……
哐當！
一巴掌打在程處默頭盔上，那將軍想必滿手老繭，并沒有什么痛感，程處默卻感覺腦袋生疼。
以他火爆的性格，轉過身來，便準備破口大罵。
結果，那位將軍搶先開口，怒罵道：“把你那些尿水收起來！男兒有淚不輕彈，有種為你兄弟報仇去，別在這兒給老子丟人！娘們唧唧的……”
程處默回過神來，將這份仇記在心里，抹了兩把眼淚，很不爽的問：“你是？”
哐當！
腦袋上又挨了一巴掌，程處默頓時一陣頭昏，大將軍怒吼一聲，“我是你老子！怎么，連老子都不認了！”
程處默心中大怒，就算你是身體他爹，也不能平白無故打人吧。
想著，直接朝程咬金瞪了過去。
結果“哐哐”又挨了兩巴掌，他一下便學老實了，解釋道:“我是頭上中了一擊，之前的事不記得了。”
看看兒子頭盔上凹槽，腦袋受傷會失憶，這也符合普通人的認知，程咬金顯然是信了。
程咬金打量頭盔時，程處默也在打量他，這可是歷史上的傳奇人物，混世魔王程咬金、三板斧、三斧定瓦崗……
關于他的影視作品很多，當真是個響當當的傳奇人物。
此時活生生站在眼前，程處默感到一陣荒誕。
“看清楚！記住，我是你親爹！”程咬金低頭湊近他，指著自己鼻子說。
“爹——”
程處默喊了一聲，他適應性很強，心理建設早已做好，這一聲倒也沒啥障礙。
他本來是想討巧的。
結果……又是一巴掌飛來，“這是在軍營，喊大帥！”
“大帥。”為了少挨些打，程處默乖巧的喊道。
“把你頭盔摘了，老子打的不順手。”
“……”
程處默又不傻，自然不會聽他的話了，有個頭盔擋著，疼痛能輕一點。
這一刻，他嚴重的懷疑，真正導致前身身亡的，并非全在于腦袋上那一棒，應該是早就留下病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