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怦然從船樓出發,沿大湖往右邊走,經過貓頭鷹、信鴿的“郵差小屋”,來到禁林入口。
禁林是魔法學校的標配,聽著神秘,其實無非是里面有些動植物,低年級的學生應付不來。
真正危險的,是遠方雪線之上的峰巒,終年積雪不化。據說,山神就住在那兒,看見他的人必定有去無回。
李怦然貪婪地吸入新鮮空氣,飽覽湖光山色,有種“想就地野餐”的感覺。
“蘋果李?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皮查雅將手里的工具放下,樂滋滋的跑過來。
“來參觀你的大別墅啊。”
李怦然看著華麗麗的三層樹屋,由衷贊嘆:“哇,這個落腳點太酷了。”
“也就一般般吧。”皮查雅謙虛道。
她平時得照管動物,住沉塘樓不方便,干脆在森林邊搭建樹屋作為休息室。
“走,去我屋里坐坐,給你泡杯茶。”
她熱情帶路,碎碎念:“你終于來找我聊天了。我每天同動物打交道,都快說不來人話了。”
李怦然忍俊不禁:“哪有這么夸張,平時不還教課的嗎。”
“教課跟聊天完全不一樣啊。孤單寂寞懂不懂。”
事實上,自從開學典禮后,兩人就給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皮查雅個性直率,待人處事大大咧咧,活脫脫女漢子一枚,李怦然戲稱她為“皮漢子”。
“皮漢子”是中文的說法,被皮查雅錯聽成“Perhaps”,所以李怦然干脆叫她“小P”。
小P能在眾多男性動物馴養師中脫穎而出,足以說明她很專業,是有兩把刷子的。
兩把可能還不止,給天馬洗澡刷毛都不夠,她估計有200多把刷子。
“貴客請進。”小P禮貌地拉開門。
李怦然充滿好奇地走了進去。
她往四周一打量,差點嚇出心臟病,腳不聽使喚地亂顫。
樹屋里竟堆滿各種培養皿及玻璃方盒,里面裝著色彩各異的昆蟲幼蟲,不停地在玻璃壁上爬行蠕動……
李怦然最怕的就是蠕動的生物,這倒好,來蟲窩了。
“皮漢子!!給我解釋一下這什么情況?教學用的么?”
“哈,教學用學生豈不跑光光。純屬個人愛好啦。”
皮查雅端起其中一個盒子,眼里閃現母愛的光輝:“很可愛吧?這只“蟲寶寶”是玉帶鳳蝶的幼蟲噢。”
內心得有多硬核才能培養出這等“個人愛好”?李怦然五官抽搐,忙不迭地爬上二樓。
還好二樓沒那么多鬼玩意兒。
“你跑干嗎呀,我還準備給你介紹最得寵的那只‘蟲寶寶’呢。”皮查雅跟了過來。
“我才不要看呢。太惡心了。”李怦然瞪眼,忍住把她踹飛的沖動:“虧你還能在這種環境里睡安穩,簡直是世界第九大奇跡。”
看李怦然臉都嚇綠了,皮查雅終于意識到自己過于莽撞,連忙換個話題。
關于“相親”的話題。
你沒聽錯。這位“世界第九大奇跡”P小姐,其實是個超級恨嫁女。(注:恨不得早日出嫁)
相親過很多次,不過都吹了。還都是被男方婉拒。
“我反思過。肯定是因為我的膚色不夠白。唉,明明涂了很多粉調整膚色的……”皮查雅委屈巴巴。
“根本就和膚色無關。”李怦然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逢人就聊蟲子的事。”
“也不是全部。有聊……那么一點吧。”
“那就是了呀。”李怦然氣不打一出來:“主要是你的興趣過于hentai,嫁得出去才怪。”
“唷,還挺押韻。”皮查雅微笑。
“你究竟意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算了,這事兒等下回再說吧。李怦然酌了口茶,進入正題。
“貓墓的事,你調查得怎么樣了?”
她將昨晚夜巡的經過說了一遍。
皮查雅問:“你確定井里有亮光?”
“就是不確定啊。當時我跟孫行馬上就離開了現場。后來他說可能跟狂骨有關。”
“我覺得不靠譜。”皮查雅搖頭,“狂骨只是傳說里的東西,又沒人親眼見到過。依我看,肯定是人為。”
“你的意思是,有人吃飽了撐的去翻百年貓墓??”李怦然丟給她一記戲謔的小眼神,“那人比你還hentai?”
“嘿,你還別不信。我是白天過去看現場的。雖說被人故意破壞,但我還是找到了一枚足跡。”
皮查雅幽幽地繼續:“不是貓咪、烏鴉、老鼠、狂骨,而是人的足跡。腳碼40,大概率為男性。”
“你沒看錯吧?”李怦然還是有點懷疑。
“別忘了我是動物馴養師,學習過足跡知識,不會連人足都分不清。”
就算證明有人去過貓墓,也不能說明他干了什么呀。貓墓又并不是封閉的,任何人都可以去,只是從常理上不太正常罷了。
“有沒有可能是護林工人?”李怦然記得,貓墓跟學校林場很近。
“不會。現在又不是砍伐期。再說,工人的膽子很小,對他們來講,貓墓無異于禁地,避都避不及。”
說到此,皮查雅放下茶杯,嘖唇。
李怦然睨她:“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
皮查雅緩緩開口:“其實,春夏秋冬有嗅到特別的氣味。可惜走到一半,線索就斷了。只能判斷出大致方向。”
李怦然眼睛一亮:“什么方向?”
“學校的方向。”
等于說還是自己人犯的事。兜了一圈給繞回來了。
校規寫得很清楚,學生不得去貓墓。
通往貓墓的路徑只有一條,就在船樓旁,白天過去,不可能沒人看到。
要神不知鬼不覺,只能是夜晚。
可十點半熄燈后,宿舍大門緊閉,就算有“比爾的口令”也無濟于事,得拿鑰匙開門。
而鑰匙,在老師手上。
問題來了:到底是誰,在住校老師眼皮子底下鉆出去了呢?
他掘了貓墓,目的又是什么?單純給老師添堵么?
室內掛鐘突然彈出木鳥。
“工作啦,工作啦!”
叫聲跟李怦然房間里的那只一毛一樣。敢情學校給每位老師都配了個提示鐘。
皮查雅起身收拾茶杯。
“我得去上課了。你難得來一趟,順便也去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