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是不醒？”玄鳥的額頭上此時已經出了一頭密密的汗，臉色也白了，十分焦急地說道。

小娃從來沒見過玄鳥如此失了方寸，不免也心慌意亂，試探著問道：“玄鳥，姐姐是被什么邪法所困了，還是被惡鬼所傷啊。”

“沒有惡鬼傷的了她。”玄鳥語氣淡淡，一直不停地給浮萍輸送著仙氣。

小娃又鼓著勇氣問道：“玄鳥，我以前見過姐姐做夢，姐姐每次做噩夢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姐姐，是在做夢嗎？”

玄鳥搖搖頭道：“不知道。不過，你說的倒也幾番道理。只是不知，主人的噩夢里，會是什么東西。主人怎么會做噩夢呢？”玄鳥又搖搖頭道，“應該不是，可能是被什么東西魘住了。雖然按道理來說不應該啊，這只是普通的惡鬼。主人好歹也活了上萬年，怎么會被這些東西魘住，實在是太奇怪了。”

真的是惡鬼？

一瞬間，小娃覺著自己也快要昏厥過去了。

玄鳥此時也不顧不上小娃慌張而又害怕的神情，一門心思專心地給浮萍輸送著靈力。

小娃十分擔心，看著浮萍的臉，一陣心酸。姐姐不會真的遇上什么事吧，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自己怎么辦呢。

想著平素浮萍對她的好，淚水不不住地流著。她看著浮萍手上的刀，不知怎么地鬼迷心竅起來，竟然向著那血跡斑斑的刀伸過手去。

血跡斑斑的刀散發出十分奇異的紅光，沒來由的，小娃的意識也開始混沌起來，周圍的一切慢慢地模糊成白色。

迷迷糊糊地，她好像又聽到爹爹叫她的聲音。爹爹，這個稱呼好像有的陌生。

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會覺得爹爹很陌生，她迷迷糊糊地想著，可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臭丫頭，你要睡到什么時候？都快卯時了，還不起來去做工？真等著我養你啊？”

她實在是困得很，卯時了，好像是該做工了。隱隱約約中，她感覺自己好像遺忘了什么，可是越是使勁想，又越是想不起來。

小娃十分用力地，努力地睜開眼睛，總算。

哎。

依舊是熟悉的小床和破爛的屋頂，甚至身上蓋著的被子也是硬硬的，冷冷的，上面還被老鼠咬了好幾個洞。

似乎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呢。她好久都沒做美夢了，雖然這次想不起夢里是什么內容，但姑且當她是美夢吧。

“來了來了。”她脆生生地答道。趕緊翻身起來洗臉收拾，她知道，如果遲了一時半刻，等著她的，必定又是一頓毒打。

她收拾好東西后，看著在家里睡覺的爹爹和哥哥，不由得鼻頭一酸，說了聲：“我走了。”

要是娘還在，她應該不會不會讓我這么辛苦的吧。

亦或是，她和娘都要這么辛苦。

她在村里一家大地主家做雜工，有時候是幫他們采藕，有時候是剝蓮子，有時候幫著船工搬東西。

大多時候大人都沒有把她當做小孩子。她做著和大人一樣的活計，除了老船工偶爾會幫她。

老船工總是樂呵呵的，對誰都是一樣的好。見著沒旁人在會讓她休息，偶爾有了好吃的會把留給孫子的那一份分些給她。

除此之外，作為孩子的她，似乎并沒有特權。

“小娃，趕緊過來生下火，在那磨蹭什么呢？”一個粗壯的聲音傳過來，她嚇得一個激靈。

這聲音屬于地主的侄兒，也是這水鄉有名的小霸王。

這滿臉橫肉的小霸王屬實是個淫賊，小娃一邊燒火一邊在心里暗罵道。

今日可真是個好日子，來了個如同仙女一般的姐姐，說是想看看這水鄉風光。

可巧的是這姐姐還出手闊綽，一舉一動皆見不俗。

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娘子，來這里游玩罷了。小娃燒著火，聽著外面躺在船頭的姐姐唱著她聽不懂的曲兒。

天色如洗，天空瓦藍瓦藍的，倒映在水波蕩漾的荷塘水鄉。

船槳蕩過去，天空便皺了皺眉。

水也差不多燒好了，小娃小心翼翼地將水倒入眾人的杯子中。里面有些粗茶，雖然不時什么好茶，但是倒出來的時候，倒是難得的香冽。

夏日眾人對開水的需求極大，做工忙起來的時候，誰也不想守著熱熱的爐子燒水。

因此這活，大多時候，都落在了小娃身上。

一陣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傳來，小娃常年身處這些大人之間，早就練就了耳聽八方的能力。

“那美娘子似乎是一個人來的。我們要不要……”一個生的瘦弱卻極為猥瑣的船工故意拉長了聲音，眼神不住地往那位剛上船的美娘子身邊看。

“去你娘的，這娘子可是我的。媽的，這種好事哪輪得到你們，都可我滾開。”是小霸王的聲音。小娃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是是是，這當然是您的。小的們這不是在給爺出主意嗎？”

諂媚，小娃在心里悱惻道。

她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到那位美娘子跟前，聲音極輕，但手上力度卻很大。小娃使勁地搖著那位娘子道：“姐姐，姐姐。你該歸家了。姐姐。”

小娃叫了好幾遍，那美娘子似乎睡得太沉了，正在做什么美夢，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

那美娘子此時終于醒了些，半瞇著眼看著小娃，樣子十分可愛。

正在小娃竊喜之際，身后不知從哪來了一只大腳，重重地踢在她身上。小娃頓時覺得腦袋發暈，人也滾了好幾圈。

身后傳來戲謔的笑聲，是那幫船工。

賊船。小娃心里罵著，這艘船從頭到腳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不知不覺中，她竟然把自己也罵了進去。

她眼睛似乎有點腫了，迷迷糊糊地，看著美娘子那張精致而美麗的臉，竟然覺得有些眼熟。

不是竟然，是很眼熟。她認識這個女子，可是她是誰呢？

她努力地回憶著，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來。越想就越是頭痛，小娃努力地拍著自己的腦瓜，可是還是什么都想不起來。

難怪爹和哥哥常罵自己笨呢。想到這里，她又釋然了。

自己這么笨，偶爾記錯了或者是產生幻覺也是情有可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