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楓與陳一念在北方的山林中穿行。
無人的山林之中，除了高高低低的樹，就是灌木雜草，還纏滿了帶刺的藤蔓，林間滿是灰蒙蒙的霧氣。
陳一念手中持有一枚風水羅盤指引方向，樹林稠密，大多數時候只有頭頂露著小塊的天空。
按照臨走前的約定，如果一個時辰之內沒有發現相關線索就要回返，現在不過走了一刻鐘。
霧氣像不明界限的圍墻一般不斷逼近，如果不是有羅盤，程青楓覺得兩人剛進樹林就得迷路。
感覺腦袋有點發暈，想來霧氣中有瘴氣，程青楓掏出兩張醒神符，往自己腦門上貼了一張，陳一念腦門上貼了一張。
定睛一看，好像……有點像電影里的僵尸？
程青楓看著跟僵尸似的其他地方陳一念，忍不住笑出聲來。
陳一念無奈道：“不能這么貼，會擋視線。”然后把醒神符貼在了頸后。
隨著兩人的不斷前行，霧氣越來越濃，周圍很是寂靜，程青楓環視四周，右手按著劍柄，警惕著可能出現的野獸，陳一念觀察著地面還有地方有無與那怪物相似蹄印，還有遺留的毛發等線索。
突然，濃霧中有什么東西抓住程青楓的左手！
臥槽、臥槽什么鬼東西！程青楓使勁甩手。
“是我。”陳一念的聲音響起。
程青楓低頭一看，原來剛才是陳一念的手，這才松了口氣。
“霧太濃，我怕不小心走散了。”
陳一念解釋，周圍能見度已經不足四五米。
程青楓從道袍上扯了一圈布條，綁在兩人手間，以防走散。
“我覺得霧這么濃不正常，走了這么久又沒有一點蹤跡，還是早些回去的好。”程青楓從沒見過如此之濃的山霧，再加上兩人已經走了有多半個時辰，建議道。
“好。”
陳一念根據羅盤調整好方向，兩人開始回返。
走著走著，程青楓聽到有細微的說話聲從濃霧里傳來。
難道是遇上另外一組弟子了？不能啊，按前行方向來說，再怎么走也很難遇上。
“陳師兄，你聽見有人說話了嗎？”
陳一念停下腳步，側耳靜聽了一會兒，搖搖頭道：“我沒有聽到有人說話。”
“那應該是我聽錯了。”程青楓說道。
但是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并未停息，細碎微小，好似鄉間村婦在角落悄然討論他人家的長短，仔細去聽又聽不真切。
陳一念不是會說謊的人，程青楓忍住心中疑惑，跟著陳一念繼續往回走。
霧氣中有虛幻淺淡的人影顯現，從濃霧中走出，看不清面目和衣著，低著頭喃喃自語，與程青楓擦肩而過，又走進濃霧之中。
程青楓握劍的手上滿是冰涼的汗水，但是陳一念對這一切熟視無睹般正常前行。
難道受山中瘴氣影響，出現幻覺了？
“范卡沓嘚師。”一道虛幻的人影突然沖到程青楓面前嗡嗡喊了一句什么，嚇了程青楓一跳。
“你說什么？”程青楓愕然問道。
陳一念滿帶疑惑地回頭，道：“我沒說話啊？”
“陳師兄你有看到奇怪的人影嗎？”
“沒看到有人影。”陳一念仔細觀察了一遍四周，完全沒有任何人影，察覺到程青楓狀態不對，陳一念又往程青楓身上貼了兩張避邪符，“如果累了我們就先在這兒休息會吧。”
兩人找了根傾倒的樹干坐下，陳一念看著手中的羅盤和前進的方向，覺得有哪里不大對，核算了一遍，又沒有異常。
陳一念的兩張避邪符完全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那道人影依然追著程青楓好像很急切地要說著什么。
人影面目模糊，離得近了看衣著大體模樣像是名男子，感覺這人影好像沒有惡意，程青楓側過身去，背對陳一念，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擺擺手，示意聽不清他在說什么。
人影指著將程青楓和陳一念的手連在一起的布條，比劃出切斷的動作。
程青楓心生警惕，沒有依那人影的意思把布條解開。
人影左右看看，不知從哪里撿來一根樹枝，在程青楓面前的地上寫道：
放開他的手，他被有因果的東西蠱惑了。
他帶你走的路是錯的。
你只有放開他的手才能聽見我們說話。
程青楓心道，要說被蠱惑，自己才像是受到蠱惑的，單從行為舉止來說，陳一念可比他清醒多了，這人影分明就是在蠱惑離間他和陳一念兩人。
見程青楓不相信，飄渺不清的人影又寫道：
你看他的羅盤，指向是錯的。
懶得再聽這人影的離間之語，程青楓直接拿樹枝在地上寫了心中的疑問：
你們是什么東西？
人影呆愣了一瞬，然后歪頭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模糊不清的面目突然被清晰可見的痛苦猙獰擠滿，半透明的雙手按著腦袋，凄厲的嘶吼聲從人影身上傳出。
嘶吼聲伴著尖利的嗡鳴傳入程青楓的耳朵，捂住耳朵也沒有用，這次，程青楓聽清了那人影說的話。
“我們是……不可知！！！”
面前飄渺的男子人影嘭地散開，散入霧氣中。
游蕩在周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低頭喃喃自語的虛幻人影忽地停住，呆滯地抬起頭來，望向天空，重復起最后三個字。
“不可知……”
“不可知……”
“……”
而后如同最初說話的那人影一般，嘭地散入濃霧中，不見蹤影。
“陳師兄我們趕快往回走吧。”程青楓對正在校對羅盤的陳一念說道。
“好。”陳一念也覺得應該快些回去，這山林有些詭異，久待恐怕會發生不可預料的變故。
按理說兩人全力趕路之下，來時需要多半個時辰的路程頂多半個時辰就能回來，誰知又是多半個時辰過去，還未回到來時的山崖。
程青楓看著陳一念手中的羅盤，想起那人影在地上寫的話，猶豫了一下，從懷里取出了自己的羅盤。
出宗門前羅盤都是調好的，按理說兩張羅盤所指方位應該大致相同。
現在，兩張羅盤幾乎整整差了一個方位！
……
竹樓里胖墩墩的光頭男子望向山林中的濃霧，感應著闖入迷陣中的兩道氣息。
“竟然來了兩名天一宗弟子……”光頭男子自語道，這時，又有一道氣息出現在迷陣范圍，“一個小丫頭？色界一重天境界……天一宗不愧為北陸七宗中的佼佼者，幾個未滿二十歲的外門弟子就有這等修為，真是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