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就那樣張張的望著她，腦子里開始猜測她是誰的弟子，茗淵前輩？雖然打扮相似，但茗淵前輩是沒有收過其他弟子的。是三位道長的弟子？那就有可能了，畢竟自己對這里的一切還完全不熟悉……
明媚開口問道：“呃……不知姑娘是哪位長老門下？”
少女開始介紹自己：“我是柳師兄的師妹，今年十八了，不過你入門比我晚，不管年歲如何，論規矩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姐的。”
明媚點點頭：“噢……原來是這樣，師姐怎么一大清早來我房中？”
少女端起手臂仔細打量著明媚：“就是聽說茗淵師叔居然破例收了弟子，我好奇，來見識見識。”
“……”明媚有一點尷尬。這別人還沒有睡醒，就直接進來了，而且聽這口氣好像并不算友善，難不成要來整自己一番？
“嘖嘖，看起來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啊，你之前是不是還走火入魔打傷了門中弟子？”少女語氣有些諷刺。
“……我……并非有心的。”明媚垂下頭解釋。
本以為會在接下來開始聽她的苛責教訓，少女卻是話鋒一轉：“可惜當時與師姐閉關打坐，沒看到你的英姿。”
“英姿……真是……不敢當。”明媚扯了扯嘴角。
少女口氣又歡快起來：“你叫明媚對吧，我叫寧昔月，但是你只能叫我師姐，或者昔月師姐。”
“……”明媚抬頭望著她，覺得好像也沒有那么難相處吧……
“不要覺得吃虧，我雖然年紀不算大，但是入門早啊，很多比你大的弟子都要叫我師姐的。而且你看著也跟我差不多大嘛。”
“嗯……是……”明媚偏過頭，可不敢跟她說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年紀。
“還賴在床上做什么？”
明媚終于開口道：“師姐……我現在還沒穿衣服呢，你能不能……”
“幫你穿？不能。”寧昔月叉起腰來。
“不是……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明媚拉了拉被角。
“你看我。”寧昔月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明媚不明所以的看著她的臉。
她接著問道：“你看我是男的還是女的？”
“師姐不就應該是女的嗎……”明媚更覺得她的問題奇怪。
她拍了一下手：“答對了，所以呀，既然都是女的，你穿個衣服，我還需要回避嗎？”
“……”
明媚無言以對，又不能一直坐在床上，于是只好爬起身穿衣服。
“嗯，身材還不錯！”寧昔月看著她點頭道。
“……”明媚現下還穿著中衣，如果真的什么都沒有穿的話，那她這樣說可真會讓人尷尬至極了。
“穿好了，就跟我走吧。”
“去哪？”明媚茫然不已。
寧昔月歪頭看著她：“自然是給你渡一些靈力，茗淵師叔的時間可不是用來浪費的，教你基本心法時如果學的太慢可不行，我給你先打打基礎。”
明媚問道：“是茗淵前輩讓你來的？”
她皺了一下眉頭：“你怎么還叫前輩呀？要叫師父才對，不是師叔她讓我來的，是我天生熱心，自己主動過來幫你。”
“……”明媚覺得有些不太相信。她怕自己一開始就弄出什么錯誤來？給茗淵前輩添麻煩。但是看眼前少女言談直爽，目光坦然，也不像有所圖謀的樣子。
她接著說道：“而且我知道我不來，柳師兄一會兒就來了，你想讓他幫你？”
“他？他會來嗎？”明媚疑惑道。
“肯定會啊，所以我趕在他之前，那樣你就可以減少跟他的接觸。”
明媚更加覺得奇怪了：“怎么這么肯定呀？而且為什么要減少和柳公子的接觸？難道你……”
寧昔月背起手來說道：“不要誤會，我可是為你好，跟柳師兄接觸太多，含嫣師姐會不高興的，”
“含嫣師姐又是誰？”明媚問道。
“她啊，是傾慕柳師兄的人。”寧昔月直接回答道。
“哦……”明媚點點頭，心道：也是，柳肅蕭長得好，為人也好，能力又高，這么多女弟子怎么可能沒有傾心他的人存在呢？
寧昔月突然冒出來一個問題：“那是你喜歡柳師兄，還是柳師兄喜歡你呀？還是你們兩情相悅？”
明媚身體一震，驚異抬眼：“哈？沒有這回事，師姐你不要亂講……”
“那之前你誤傷了門中的幾個弟子，柳師兄還親自替你跑去給人家道歉，無緣無故對你這么好？”寧昔月顯然覺得不太相信。
“什么！他去替我道歉了！”明媚訝異不已。
寧昔月點了點頭：“是啊，弄的弟子們受寵若驚的，誰還敢生你的氣呀，你可真行，不知道從哪兒帶回來的丫頭能讓師兄對你如此，但你這樣，也是很容易招恨的知道嗎？”
“居然……是這樣……”明媚垂眸，難怪那日與他談話時自己提出想去給人家道歉，柳肅蕭會那樣說。
寧昔月挑眉：“看你這樣還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到時候被別人背后推一把掉山崖了應該都反應不過來是怎么回事。”
明媚懊惱道：“這都怪我，那時的心思放在另一個重傷的朋友身上，好多細節都忽略了……”
“嗯，怪你，沒錯，所以不能再讓你多欠他人情啊，欠我的話還好辦。”寧昔月很隨意的點了點頭。
明媚感覺到眼角不由自主的一抽，這個少女還真是夠直白……
“……那師姐幫我，主要是茗淵前輩的原因吧！”明媚指了指她的衣著。
寧昔月不置可否，說道：“其實我自認為能力還不錯，拜入師門三年就通過了高階弟子的考核，茗淵師叔一直是我的標榜……”
明媚有些驚訝：“三年？那柳公……柳師兄是多久通過考核的呀？”
“和我一樣，三年，含嫣師姐是五年，谷師弟是七年，除此之外，再沒有少于十年的弟子了，所以我們四個人成為了門中三位長老的直傳弟子。”
“真厲害啊……”明媚贊嘆道。
寧昔月再度看向她：“所以很多人會對你產生好奇或者是羨慕嫉妒的情緒，連基本入門測試都沒經歷過，早就不問世事的茗淵師叔還直接收下了你。”
“這樣讓我真的覺得挺惶恐的……”明媚垂下頭。
“所以為了不辜負師叔的恩情，你可要勤加修煉才行啊！”她拍拍人的肩膀說道。
明媚卷了卷自己的衣角：“其實我到現在還覺得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有這么好的機遇……”
“你不自信？”寧昔月蹙眉看向她。
她嘆了一口氣：“我沒有理由自信，為什么會選擇我？何德何能？我很清楚，自己只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寧昔月說道：“可是茗淵師叔看人不會有錯的，你肯定有不普通的地方！”
“你就這么肯定呀！”明媚抬頭看向她。
寧昔月使勁點頭：“當然了，剛才告訴過你了，茗淵師叔可一直是我的標榜，當然也因為你，我也看到了師叔真容，所以我就勉為其難照顧照顧你。”
“那你之前都從來都沒有見過她？”
她眼神朝上想了想：“差不多四年以前見過……一飄而過的背影，然后我就特地做了她那樣的衣裳……但肯定模仿不來她那般氣質的！”
“師姐你氣質也很好的！”明媚微笑道。
“我知道，比你好。”寧昔月毫不客氣。
“……其實你越說，我越覺得惶恐不安……”
寧昔月伸手又拍了拍她肩頭：“放心，雖然柳師兄一直挺照顧你的，但是為了你安全著想，有事情想問的話，最好是來找我。”
“……為了安全，那位師姐有那么可怕嗎？”明媚看一眼自己肩上的手，心下更有些緊張了。
“有的，有些事情我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多多少少也并非一無所知的，而且我自然比你要了解含嫣師姐。”說道這，她眼中閃過一絲惋惜。
“……那昔月師姐可要救我……”明媚拉了拉她的衣袖。
“放心，我盡量不會拋下你不管的。”寧昔月朝她一笑。
“多謝師姐……”
“走吧，練功。”她一招手。
“嗯……”
明媚被寧昔月一路拉著來到打坐臺，寧昔月轉為師長一般的語氣命令道：
“打坐，入定。”
明媚照做，寧昔月也盤腿坐下來，開始為明媚渡靈氣。一股靈力逐漸充盈體內，四肢暢通，氣息舒緩。
……
顧梁寒從柳肅蕭那里回來后，路過豐子洵房間，腳步一頓，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吧。”里面傳來聲音。
顧梁寒推門進去，發現豐子洵正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本道德經。
“怎么了？”豐子洵看他盯著自己手上的書本，疑惑的問道。
“你也要留下來？”顧梁寒皺眉看著他。
“是。”豐子洵點頭。
“是因為媚兒嗎？”
看著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兒，豐子洵淡淡笑了笑：“只是尋個合適的落腳之處，本也尚無其他打算。”
“哼，最好只是這樣。”顧梁寒憤憤道。
豐子洵放下書本：“你是為了明媚才選擇留下來的，這誰都知道，不用表現的這么明顯。”
“我不用表現也挺明顯的！”他還是說得理直氣壯。
“明媚被高人看中，也許以后是會選擇修仙的。”
“那又如何？”顧梁寒瞇著眼睛看他。
“修仙弟子終將拋卻七情六欲，你一樣不可能跟她如何的。”豐子洵斂眸，沉聲說道。
顧梁寒眼神一黯，隨即又梗著脖子說道：“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要是她愿意，我就陪她一起修仙啊！”
“你？修仙？”豐子洵聞言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怎么？不可以嗎？”
豐子洵輕笑搖頭：“你隨意吧！”
顧梁寒有些不高興，轉身離開了，還不忘重重的把門關上。
豐子洵看著他離開，搖頭微嘆：“命都拼上了，你的執著能改變什么嗎？何苦這樣對自己？”
……
入門的武藝基本功測試，兩人應該都沒有什么問題。明媚蕁悠也跟著一些弟子去觀望了。
這場測試由瀾儀道長監督，她眼光一掃全場，停留在了明媚身上。
明媚向瀾儀頷首行禮，她看了明媚一眼，站在高處點了點頭，也沒有說什么話。武場在中間，其他人在外圍觀看，谷雨霄負責測評顧梁寒與豐子洵二人能力。
看著顧梁寒在那揮劍與谷雨霄對打的身影，蕁悠輕輕一笑：“這小少爺這些年沒白努力呢，雖然能力一般，但確實進步了不少呢！”
明媚疑惑的看向她：“這幾年？你才認識他不過半年吧！”
蕁悠一愣，趕緊解釋道：“欸？我說錯了！是這幾個月，他的進步不小……”
明媚也沒多想，目光移向那道身影：“也是難為他了，這段時間事情這么多，他還能抽出時間來認真練功。”
“是啊，真不知道他是為了誰喲？”蕁悠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
明媚沒有配合她說下去，而是轉向她：“明日我也要開始修煉了，蕁悠你……”
“哦，我正想跟你說，我準備出去一趟。”
“嗯？出去？是要去哪里呢？”明媚問道。
蕁悠看向別處：“去辦一些事情，具體的，回來再跟你說。”
“……那會需要多久呢？”
蕁悠癟癟嘴：“嗯……還不是很確定，大約是一兩個月左右吧……”
明媚一怔：“要一兩個月？好像挺久的……”
“怎么？是不是感覺到舍不得我了？”蕁悠笑著摟住她肩膀。
“嗯，是、是啊，擔心你，你做的事情有危險嗎？”
“放心吧，那倒沒有，只是需要去確認一些事情而已。”蕁悠一臉輕松的說道。
明媚目露擔憂：“蕁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話，你一定要跟我說！”
“知道知道，你不用管了，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也能看到你的進步！絕不要懈怠，知道嗎？”蕁悠自很自然的伸手揉了揉明媚頭頂。
“……好，我知道了。”明媚點頭答應。
“停手！”瀾儀忽然開口。
聲音突然，明媚與蕁悠都看向臺上，已經到了豐子洵接受測試了，但卻中途被叫停，他與谷雨霄都一臉茫然的望向瀾儀。
瀾儀邁步場中，揮手示意谷雨霄下去，谷雨霄抱拳離開武場，瀾儀轉向豐子洵問道：“你以前，師承何人？”
豐子洵不明所以，還是老實回答：“晚輩一直受教于義父，不曾拜師別門。”
“你義父？他叫什么名字？出身什么門派？”
“義父名為豐世功，但他從未與晚輩提及門派，而是十幾年一直游走于江湖之中……”
瀾儀微微蹙眉：“那他人在何處？”
豐子洵目露失落，低聲道：“義父已與數月前……亡故……”
瀾儀闔眸思索一瞬，開口道：“今日武試便到此，你二人回去準備文試吧！”
“……是。”豐子洵抱拳施禮，雖有疑問，還是退出武場，瀾儀飛身離開，一眾弟子也很快散了。顧梁寒湊了過來，一臉尋求夸獎的表情：“媚兒怎么樣，你看我厲不厲害！”
明媚對他露出笑容：“還可以，不要驕傲，繼續努力吧！”
“嘿嘿……”顧梁寒兩頰微紅，不知是方才累的，還是被夸贊不好意思了。
明媚走向豐子洵：“小道士，你沒有事吧？”
豐子洵搖搖頭：“我沒事，只是不知前輩她……”
“有事前輩終會明說的，不用想太多，好好準備文試！”明媚寬慰道。
“嗯，好……”豐子洵笑著點頭。
……
凌緲峰主殿，三位長老正當議事。
“什么？這是真的？”謨逸有些驚訝的問道。
瀾儀點點頭：“確實，看那少年眼神真誠，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奉曉皺了皺眉：“那要如何處理？”
謨逸負手思考片刻道：“與蕭兒在一起許久的人，應當也沒什么問題。要不然……”
瀾儀知曉師兄打算，接話道：“還是請示一下師姐吧！”
謨逸微微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