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都城外萬關地區,是墟都附近較為發達的農業地區,地處平原,但因為處于墟都皇城附近,很多地方為達官貴族和豪強所占,所以此地區的農業種植土地相對要稀少。
但是因為啟國的動蕩不安,致使民生貧苦,那么自然就有很多的平民為了擺脫這種貧苦,而不斷地自發地開墾荒地,于是萬關地區這片區域,逐漸就發展成小規模的農業耕種區。
雖然獨孤邈發布關于“務本勸農”的詔令,以及整個朝廷也在緊鑼密鼓地響應“農為天下之本”的號召,然而真正有多少的力道使在這個上面,獨孤邈心里也有數。
她在等待,大換血肯定是要的,但是還不到時候。
社會的動蕩不安,流民的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外周的白骨累累,這種困境,獨孤邈正在竭盡全力地去解決。
而萬關地區試驗田進行冬小麥的推廣試驗,是獨孤邈在農業上走的第一步。
所謂術業有專攻,她自然是要找合適的人才來進行推廣冬小麥。
涼風有信,立秋時節,希望還不算晚。
一隊身著緊身窄袖繚綾云氣紋玄衣,肩上佩戴金鱗肩章的人馬停了下來。
而周圍原本悠哉悠哉扛著鋤頭的老農,看到這熟悉的、專屬于傳聞之中殘暴君主的爪牙國器,立刻慌忙地扔下鋤頭四散跑掉了,邊跑還邊嚷嚷道“九麟衛來了”。
獨孤邈早已經習慣了如此糟心的待遇,面不改色。
“徐光年先生自己就這么過來了?”獨孤邈望著一望無際黝黑而空曠的土地,下了馬,只看到稀稀疏疏的幾個人,獨孤邈皺了皺眉頭。
“是的,殿下,不過殿下勿憂,有九麟衛跟著,想來不會出什么么差池。”高德跟在獨孤邈后面默默地說道。
“那就好,長孫珺回來了,可還安好?”
“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將長孫公子安排好,之前與長孫公子失去聯系,據查明,應該是陛下出的手,不過此事,相爺應是清楚的。”高德說話點到為止。
“......無礙,只要人沒事兒就好,長孫珺既然來了,說明事情的進展應該還不錯,這樣的話本宮也有錢去實施別的的政令。”啟國的水利早就不知道失修多少年了,而水利工程和灌溉對于農業的發展來講顯然是必不可少,是該著手了。
至于誰插手找了長孫珺做了什么,獨孤邈倒不是那么在意,人安然無事就好。
只是有點驚奇,這其中竟然還有謝域的手筆,他找長孫珺做什么?
想起謝域,獨孤邈不免有些哀嘆,自那親密之后,謝域就安靜得幾乎是閉門不出!難不成害羞?不懂。
如今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水利有了開展的啟動資金,也是安心不少。
水利,除了灌溉之外,更有其它功能,通航的實現無疑是具有很大的誘惑力。
獨孤邈正想著,突然一道聲音響起。
“草民徐萬年,見過太子殿下。”徐萬年不卑不亢地見禮道。
面前出現一人拱手見禮,獨孤邈的思緒被打斷了。
但是仔細看著面前這人,徐萬年無疑了,哦?這么平靜?獨孤邈挑挑眉。
看到徐萬年如此鎮定的神色,倒是有些驚訝,她可是毫無遮掩自己的女性特征。
受太極門庇護的有志之士,難道不應該為“禮樂崩壞”憤慨萬千,引以為恥,大聲指責嗎?
而這般淡定的表現?
獨孤邈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手中拿著與身上紅色勁裝相匹配的暗紅色長鞭,手不自覺地繞了繞精美而不失厲色的紅色鞭柄。
“徐先生果然不一般。”
“不敢當得殿下一句先生。”徐萬年依舊是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
“怎么當不得呢?徐先生有大能,自然當的,農事本是國之根本,本是貴重,徐先生深諳農事之道,本是大才,自然當的!”獨孤邈微笑道。
徐萬年面上平淡,然而內心深處卻是被觸動得蕩漾起一層漣漪,農事雖然為國之根本,然而在啟國,侍弄農事的人卻是為人所瞧不起的,稱之卑賤。
學而優則仕,本來徐光年也是想像大多數的讀書人一樣通過做官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他想讓啟國的人民吃得上飯,吃得飽飯,達溫飽,無饑餓。
然而這樣的愿望,在哀鴻遍野君主不仁的啟國,想要實現,簡直難如登天。
這個國家,是那樣荒誕不經!
便是見到這位啟國年輕的新君主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為強烈,女子為君?荒唐!太荒唐了!
可是早已經滿目瘡痍的這個國家還在乎多這點荒唐嗎?
他就覺得卻是沒有什么值得在意了!多一點不多。
徐光年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腦抽了,怎么就一時間想不開來趟這趟渾水?
說啟國的儲君想要在農事上改革,改善民生,他竟信了。啟國的儲君啊,秉承一脈血腥暴力慘無人道的血脈,她是否值得相信?
或許是那位相爺開出的價碼過于誘人,亦或者是他內心是不甘的,那也是養育他的國土,他終究是不忍心。
他早就已經心如死灰,卻不甘心,他老了,四十而不惑,他一生都在侍弄農事,然而生不逢時,臨老臨老,還怕死么?
若是惹到傳說中善變暴力的太子,被殺那就被殺唄!雖然那位年輕的丞相承諾性命無憂,然而,對于這個國家的一切,他得到的更多的是失望。
卻不曾想,他竟然能被這位年輕的君主所觸動。
自古以來,農業就是被人看不起來小人之事,為之輕賤,然,他竟然從這位君主的口中聽到完全不一樣的評價態度,以其貴重?
徐萬年只覺得心中微動,像是有一股熱流,緩緩地溫熱他那顆冰冷殘敗的心,片刻,心中不禁暗暗苦笑,他也是俗人啊!
徐光年目光如炬,望著這位年輕的君主,看她身姿挺拔,氣勢勃發,仿佛能看到啟國如其一般的明天似的,一時間不由得有些恍惚,會嗎?啟國還有未來嗎?
“徐先生?”獨孤邈看著這位農事大家徐先生目光中突然像是帶著火一般盯著自己,獨孤邈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或許那些有本事的大家總是有些神經質或者怪癖,獨孤邈這樣對自己說道。
“草民失禮了。”徐光年后知后覺有些羞赧地拱手道,略黑的皮膚上能看到一絲明顯的不自然。
“無妨無妨。”獨孤邈揮揮手很是大氣地說道,一臉的理解你的樣子。
“......”總感覺這位傳說中的太子殿下太平易近人了?雖然他不能理解這位太子殿下那臉上善解人意究竟為何,但是這不妨礙他感覺這為殿下并沒有傳說中的那樣陰晴不定嗜血狠厲啊?所以,果然傳聞不可盡信?
徐萬年內心存有疑惑,保留意見。
“聽聞殿下先要在栗秋收之后種植小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