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都跟尋家堡交情頗深,先前也都有意推選尋震興為新武林盟主,如今又這般一唱一和,傅北雄心下微沉,此番論劍大會,他早就吩咐下面人一定要細細盤查,眼睛都要擦亮些,可這尋青瑛還是混進來了,想來是跟這兩個老匹夫脫不了干系!
他怎么忘了,這兩人的兒子女兒可跟尋青瑛同出一個師門呢,他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的人,原來是暗地里投靠了這兩人,得到了他們的庇護,才能躲了他的人這么幾個月的追查,在今日出現,想要一舉拉他下馬?真是想都別想!
傅北雄臉上露出沉痛的表情,上前兩步,遙遙望著尋青瑛,悲聲道:“青瑛?你竟還活著?我當初得知尋家堡的慘烈,親往靖東替你爹娘收尸,分明見到你的尸體也在其中,你……你怎么會沒死?你既沒死,怎么不來找伯伯?你不知道,聲兒得知消息,這幾個月憔悴的都不成人樣了,整日窩在院子里,連門都不出呢,你既還活著,快快跟伯伯去看看聲兒,再這么下去,我怕他都撐不住了,要是見你還活著,他肯定高興。”
他這話說的也沒錯。當時三爺要尋家六口的尸體,就是他打著替兄弟收尸的名頭將尸體給帶走送去惠州的,許多人也都見過,且他這幾個月一直明面上都在替尋家堡追查兇手,是以這番話出口,竟也沒人懷疑他什么,反倒是都忘了尋青瑛先前口口聲聲的什么小人之類的話。
尋青瑛冷哼一聲,不接話,反而看向秦振天和陸豐,泫然欲泣道:“秦叔叔,陸叔叔,各位武林同仁,殺害我尋家堡滿門的奸人,就是他傅北雄!今日,我便是為我尋家堡上下英魂來討公道來了!”
說著她聳了聳鼻子,正色又道:“傅北雄!你不要再裝模作樣了!殺了我尋家堡滿門的兇手就是你!非但如此,你得知我沒死,還派人追殺于我,若不是有人相救,我此時早已死在了你的手中,何談找你報仇?將真相大白于天下?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小人!何須裝模作樣!我爹跟你三十幾年的結義兄弟,你竟做出如此狼心狗肺之事,你午夜夢回之時,可曾夢到我爹和尋家堡上上下下的人來找你索命?!”
待尋青瑛一番話落句,整個大比武場上都沸騰起來了。
什么?
殺了尋家堡滿門的人竟是傅北雄?傅北雄跟尋家堡堡主尋震興可是結義兄弟,這樣的事情傅北雄都做的出來?果真是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啊!
另一部分人卻道,傅北雄和尋震興乃是結義兄弟,怎么可能會對尋家堡做出此等惡事?這姑娘莫不是哪里的小人易容而來,故意陷傅北雄于不義吧?
“什么?殺了尋兄和尋家堡上下的兇手竟是傅北雄?”秦振天滿臉不可置信,事實上,昨晚他乍聽之下,也是如此不敢置信的,誰能想到,傅北雄竟是能做出這樣的惡事來呢?
陸豐也同樣氣憤跟不可置信,他直接看向傅北雄,質問道:“傅莊主,我這侄女所說之事可是真的?!殺了尋家堡滿門的兇手是你?你為何這么做?!”
眾目睽睽之下,傅北雄便是想狡辯,只怕也沒什么說服力,但他怎么甘心?
“青瑛?你怎可如此說?我與你爹結義三十余年,好的就像親兄弟一樣,對他,便是我自己的親弟弟傅南雄都比不上,且你還是我雙雄山莊未過門的少夫人,是我的兒媳婦,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來?你是受何人蒙蔽來陷伯伯于不義?快快說來,伯伯定會為你做主的。”
事到臨頭這人還如此大義凜然的樣子,真是令人感到可笑,尋青瑛冷笑一聲,道:“你不要再假模假樣了!這樣樣子我看著就惡心!殺人兇手就是你,你做出這幅樣子給誰看呢!你敢說,我尋家堡出事當晚,你不在尋家堡里嗎?!若兇手不是你,你怎會全身而退?還假仁假義的替我尋家堡尋兇手!你還能不知道兇手是誰嗎?”
傅北雄挑眉疑惑,“青瑛這話是什么意思?尋家堡出事當晚我在雙雄山莊里,哪里也沒去,怎么會在尋家堡里?這是,蒼吾法師可以替我作證,那晚他就在雙雄山莊里呢!”
被提到的蒼吾法師站出來,點頭道:“沒錯,那晚我就在雙雄山莊里,和傅莊主下棋,一直到后半夜才各自休息,他怎么會出現在靖東尋家堡里?”
蒼吾法師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向來不打誑語,他這么一作證,眾人不由都點頭信了。
尋青瑛看了看傅北雄,又看了看傅南雄,突然想到去年年中之時,傅景聲在她這里討了一張人皮面具,那是照著傅北雄的樣子做的,當然傅景聲說,想要易容成自己爹爹的樣子狐假虎威一番,做些趣事,她不疑有它,便制出了人皮面具給了傅景聲。
想到這點,尋青瑛不由渾身發抖,氣憤不已!她真想質問傅景聲一句,他到底知情不知情?!
尋青瑛抬頭問蒼吾法師,“不知那晚,傅南雄在何處?蒼吾法師可見到他?”
蒼吾法師不知何故此問,搖頭道:“并不曾見過,聽說傅二莊主那時候外出辦事去了,不在莊里。”
聞言,尋青瑛心道果然如此,連聲冷笑道:“錯,你見過傅南雄的,當晚在你面前同你一起下棋的人就是易容成傅北雄的樣子的傅南雄,而真正的傅北雄早就去了靖東,做了那殺人的劊子手!”
“這怎么可能?”蒼吾法師萬萬不信,那明明就是傅北雄,怎么會是傅南雄呢?
尋青瑛便忍住氣憤將傅景聲從他這里討人皮面具之事一說,“他傅北雄分明就是早有賊心!殺害我尋家堡滿門的劊子手!今日,我就要拿你的項上人頭,祭奠我尋家堡滿門的在天之靈!”
她說著拔了劍,再看了看包括秦振天和陸豐在內的一眾人,振振有辭道:“此等惡人根本不配為武林盟主,待我殺了他報了仇,諸位前輩再另擇他人吧!”
說罷,尋青瑛縱身而起,揮劍躍向了高臺之上的傅北雄,“惡賊!拿命來!”
“滿口胡言的丫頭,莫不是哪里來的奸人冒充我那已不在世上的侄女?!待我來揭穿你的面具,以示正聽!”傅北雄嘴里依舊不認,冠冕堂皇說著,腳尖一點,迎上了尋青瑛,兩人在空中過招,逐漸落回圓臺之上。
刀光劍影,招招皆是殺機,一觸即發。
“奸賊人人得而誅之!不必跟他講什么江湖道義!以大欺小,以眾欺寡又奈我何?”此話一落,五道身影齊齊落在了圓臺之上,加入了戰斗。
六個年輕后秀,團團圍住傅北雄,照這個勢頭,傅北雄并占不到幾分上風。
見狀,傅南雄作勢便向飛上圓臺相幫,秦振天抬手,死死擋住了傅南雄,面上卻笑言道:“他們與青瑛師出同門,情同手足,一起為他尋家伯伯報仇雪恨,有何不可?傅二莊主身為長輩,何必跟晚輩一般見識?”
秦振天說出了此話,便是想向著傅北雄說幾句話的人都不由閉上了嘴,畢竟武林盟主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再加上,若傅北雄真是殺害尋家堡滿門的兇手,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有仇報仇,向來是江湖規矩,這種事,他們外人也不好插手。
是以,整個比武場上,萬眾之人,皆目不轉睛,看著圓臺上六打一,打得是熱火朝天,看得是內心火熱。
六打一的情形下,傅北雄還能撐過數十個回合,且不落下風,足以看出此人的功力之厚。
須臾,尋青瑛六人對視一眼,紛紛丟了手中的劍,布了陣法,換了招法對之。
“玄陰功?!”
很快,有人驚呼出聲,聚精會神的望著臺上的風起云涌。
只見六人皆使著同樣的招法,陣法嚴謹,看得人眼花繚亂,很快,傅北雄就漸有不敵,落了下乘,而六人絲毫不敢懈怠步步緊逼,直逼得傅北雄連連后退,一個不留神,就挨了趙欽一掌,生生吐出一大口血來,面色都白了幾許。
見狀,底下有人驚聲而起:“煞血老怪的獨門玄陰功,雄霸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煞血老怪已經多年絕跡于江湖,這等玄陰功,眾人已經許久沒見識了,這還只是煞血老怪的徒兒,玄陰功就已經有如此造詣,那煞血老怪,更是登峰造極,豈有人能抗之?
先前還存了向著傅北雄抱不平心思的人紛紛歇了心思,這可都是煞血老怪的徒兒,得罪了他們不就是得罪了煞血老怪?得罪了煞血老怪,還有好日子過嗎?
今日,這傅北雄算是一顆梟雄即將成狗熊了,眾人紛紛搖頭,再望向那圓臺之上,只見傅北雄狼狽不堪,已經挨了好幾掌,已是強弩之末了。
果不其然,辛夷縱身而起,一腳踢在了傅北雄的下顎處,將之踢飛在地,又是一口老血吐出。
尋青瑛欺身而上,飛躍間撿起地上的劍,一個翻身落地,劍已經穩穩架在了傅北雄的脖子上。
“傅北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