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灰灰亮的時候。
窗戶被狂風(fēng)吹開,凜冽的寒風(fēng)溜了進來,吹在臉上就像刀刮一樣。
我一陣哆嗦,攏緊了身上厚重的錦被,想叫碧珠幫關(guān)上窗了,又想到這個時辰,怕是在睡夢中。
昨天還是冬日之溫,今日寒氣逼人。
一下子反差太大了,掀開溫暖的被子,拖著不適的身子下床。
走到窗邊,我才發(fā)現(xiàn),外邊下雪了,漫天大雪,唇角扯出一抹笑容。
我伸出手,接住飄落的瑩白。
鵝毛般的雪花不斷地往下落,織成了一道雪簾,如同柳絮一般,銀一樣的白,一簇簇,一片片,紛紛揚揚,伴隨著風(fēng)聲。
在這世間撒下無數(shù)雪白。
風(fēng)落在我身上,拂起了我散落肩頭的青絲,抵不住冷風(fēng)的身子瑟瑟發(fā)抖,真冷。
目光落在遠處,依稀能看到的樹干。
我一直有一個夙愿,就是和心上人看一場雪,任憑雪花飄在我們身上,染白我們的發(fā),這樣,算不算白頭?
在我發(fā)愣之際,碧珠進來了。
看見我穿著單薄,連忙把手上拿著的白色斗篷披在我身上,替我系好之后,眉頭皺起,嘟囔著小嘴,“小姐,你怎么站在這里吹風(fēng),受涼了可如何是好?”
“您若是病了,姑爺會難過的。”
“碧珠,你又多嘴了,忘了昨晚我說過什么了嗎?”
難過?
江琰怎么會難過呢?自問自己沒有那個緣分。
柔夫人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自己不過是強賽給他的妻子,又怎么能與心尖寵相提并論呢。
我蘇心一向有自知之明。
似是想起了什么,我擰眉,“我記得你是不喜歡他的,如今怎的為他說起話來了?”
“小姐...”碧珠欲言又止。
“好了,以后不要再說起他了,改日我們回一趟蘇家。”
我想見父親和雪兒了。
記憶中的父親總是很和藹,上次回門時發(fā)現(xiàn)父親兩鬢斑白了不少,許是還在對姑姑的事耿耿于懷吧,覺得是自己請求皇帝賜婚,從而失去了妹妹。
我出嫁時,雪兒剛及笄,不知她有心儀的男子沒有?
“碧珠,來日給你擇個好人家,嫁了吧。”
“小姐,您胡說些什么呢?我才不要離開您。”
碧珠一聽到我要她嫁人,可愛的臉飄過一抹紅暈,說完話后還低下了頭。
單純美好。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找個好丈夫照顧你,我才舍不得你一輩子在我身邊呢,讓你享受下被人疼愛呵護的感覺。”
碧珠自小跟在我身邊,是時候為她打算了。
聞言,她抬起頭來看著我,認真道:“小姐,您呢?一進府的時候姑爺他……”
我?
我自有去處。
至于江琰,他已不在我心里了。
“我有父親的疼愛,從小就錦衣玉食,還有什么不滿足呢。”
我歡快的語氣反而令碧珠紅了眼圈,“不,您還差丈夫的疼愛。”
我拉過她的手,輕輕拍著,“遺憾未嘗不是一種圓滿。”
這一生,足矣。
縱使江琰不愛我,可我也嫁給了他。
轉(zhuǎn)而我望著窗外簌簌落下的雪花,雪花再好看,也會融化。
就讓這些事隨著雪化時消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