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檐上停下，阿楉看著那個在自己身邊站定的男子：“赫連殿下怎么在這？”

聽見問自己，赫連玨看了看天：

“啊，我瞧著今晚月亮不錯，正在外頭賞月來著，結果看到一個黑影在天上亂竄，還以為宮里進了什么賊人，所以跟過來看看，沒想到是李姑娘你。”

阿楉狐疑地看看那個一本正經的男子，又看了看天上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月亮，干笑兩聲：

“赫連殿下說笑了，我們華陽宮城的守衛在天下來說都是首屈一指的，賊人怎敢像我這般放肆。”

“是啊是啊，見到是李姑娘之后確實是我多慮了。”赫連玨揚起笑臉應和阿楉。

兩人在刮著大風的房檐上尷尬的對視著，誰也不先說要走。

被冷風吹得實在受不了的阿楉，干咳了一下，然后微笑的看著赫連玨說道：

“現下更深露重的，赫連殿下還不回去休息嗎？”

“哦，我們草原上的人都糙慣了，這么點冷風不礙著什么，倒是李姑娘在這上頭一直待著不太好吧？”

見對方一副體貼的樣子，阿楉在心里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這家伙明擺著是想試探自己，若不是因為看著他是羌國的太子，她才懶得跟他這么多廢話呢。

“是有些冷了，我也該下去了，殿下也早些回殿休息吧。”

說完，阿楉便準備就地下去，誰知那赫連玨又叫住她：

“李姑娘剛才不是還準備往前邊兒去嗎？怎么就到這兒？”

聽到赫連玨略帶好奇的聲音，正準備往下的阿楉，腳下一滑，加上這寒冬時節房檐結冰，險些掉下去，幸得被那赫連玨手快拉住。

這家伙，是當真的想戲弄自己啊。

穩住身形，阿楉深呼一口氣，先向赫連玨道了謝，雖然這人有些討厭，可畢竟在緊要關頭拉了自己一把。

然后才繼續說道：

“我是夜里無聊想出來練練功，您也知道，習武之人要是就不用功就會生疏。”

說完，她朝赫連玨客氣的笑了一下：“看您的樣子，也是常常練功的吧。”

“是啊，平日無事便練習練習騎射武功之類的。”赫連玨淡笑著開口。

“難怪。”阿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我以前常聽師傅說，體魄強健之人眼神都比較好，怪不得您今晚還出來賞月。”

赫連玨微微一愣，隨即輕笑出聲，卻也沒有辯駁。

“既然如此，殿下好生賞著，阿楉眼神不好，就不陪殿下在此吹冷風了。”

阿楉說完，想著他應該沒那么后的臉皮還來叫自己了吧，準備繼續往下，赫連玨卻一把拉住了她：

“說起來，我初到洛陽，好些地方都還沒去過，聽聞在洛陽的夜溆湖賞月，最能得月之美感，我看李姑娘現下無事，便陪我去賞賞，如何。”

說完，也由不得阿楉拒絕，他就興沖沖地拉著她往前飛去，全然沒有太子的端莊得體。

初到洛陽，她還真是信了他的瞎話。

想到那夜溆湖的位置快到近郊地帶，阿楉可不想在大半夜在濕氣沖天的湖邊吹冷風，便一把拉住赫連玨說道：

“赫連王子初來洛陽，想必還沒有參加過夜市吧，雖然夜溆湖極美，但如此深夜，到底清冷了些，不如您去夜市里逛逛？”

這倒真是個好主意，又能不去那大老遠的湖邊，自己也能自自然然的回小茶館里，阿楉呀阿楉，你可真是個老機靈鬼啊。

赫連玨好看的藍眸陷入糾結，顯然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阿楉看他的樣子，決定再多說幾句：

“況且夜已深了，這種時候湖邊濕氣太重，雖然您內力深厚，但還是要注意保養，夜溆湖下次擇個暖和些的日子去吧。”

好脾氣的勸導著這個鐵了心要出去的羌國太子，站在宮墻上，阿楉緊了緊自己的披風，幸好她這次出門裹嚴實了，不然跟他在這兒扯皮這么久，身子都要凍僵了。

阿楉側過一點點腦袋往前看看，洛陽城的主街依舊是燈火通明。

這段時間還沒出節，宵禁的時間還比較長，所以那些商戶這時候還在做著生意。

感謝傅瑨的制度，不然今夜就要跟著這個不著調的太子跑郊區了。

……

在洛陽城的大街上站住，周圍熱鬧的氣氛讓阿楉感覺到了一絲暖意，這幾日都在外奔波，倒是有些想念這條終日相望的老街了。

赫連玨仿佛第一次看見這場面，對周圍的一切都挺好奇。

阿楉撇了撇嘴，這位太子爺演戲倒是演得挺全的啊。

雖然不知道這位羌國太子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是既然他想玩，那她便陪他玩到底了。

剛才在天上飛了一路，赫連玨也感覺身上有些寒意，走到一家面館前，他對著阿楉說：

“飛了這半晌，身子都冷了，咱們進去吃碗面暖和暖和吧。”

阿楉也沒拒絕，正好和她心意。

這家小面館是城內的老城民梁友來夫婦開的，傅瑨登基之前他們便在這城內開了這面館，為了感念傅瑨的恩德，后來給店改名“德恩面館”。

看阿楉坐下，梁大爺招呼小二到一邊去，親自從一旁過來：

“這不是楉丫頭嗎，今日怎么得閑到你梁大爺面館兒里來坐坐了。”

聽到梁大爺親切的問候，阿楉也滿臉笑容：

“梁大爺新年好呀，今晚陪著羌國的貴客出來逛逛，更深露重的，過來您這兒吃碗面。”

“哦，有貴客啊，那我讓他們給你們做點兒好的出來。”梁友來認真看了看站在阿楉身邊的偉岸男子，也不行禮。

在華陽老一輩城民看來，除了自己國家的貴族官員，其他外客都只以禮相待便好，何況這次阿楉也在邊上，就更沒必要了。

招呼小二去后廚吩咐，梁友來又看看阿楉的衣服：

“嗯，你這次穿得倒不錯，平日雖然只在街上走走，也該這樣才好。”

還不等阿楉回答，他便喊來一個小二，提了一個火爐放在她的身邊，然后對她說：

“行，老頭子我也不耽誤你們了，等會兒面就上來了。”

謝了兩句，赫連玨總算跟阿楉搭上了話：“這面館看上去不大，人倒是挺多呀。”

的確，雖然也已很深了，但這小面館內依舊是人聲鼎沸的。

“是呀，梁大爺是個做生意的好手。”阿楉笑著答了他。

看阿楉笑得一臉開心，赫連玨又問：“看你這樣子，你跟梁大爺認識挺久了？”

“十多年前就認識了。”阿楉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