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中的好天氣沒有持續太久，四季并不分明的城市很可能在一天之內過完四季，氣溫飄忽不定，仿若提醒我，人生不過一場接一場的寒冬，短暫的暖陽，不過是我以為是的療愈。

回望身邊，關于暢談人生理想的話語不知什么時候無人在聽，各自依著再難交集的軌跡，或浮于表面，或真真切切抓到自己一生的意義，亦或者如我這般，給自己劃下一個禁錮，龜縮起來，早早開始安享晚年。

偶爾拜會養老院，大抵也開始覺著養老其實是畢生大事。

于是在零零碎碎的生活片段里，有了目標。

至于其他，不再愿意嚷嚷了。

我突然想去見見佟周周。

——

跟著姜雨柔一道回家，禮物是她出錢買的，一應可能出現的場景事前已經做過詳細的分析，而且做好了近乎萬全的準備。她家近在咫尺的時候，我終于良心發現，覺著這事根本就是一場對關心自己的父母的欺騙，哪怕真的是所謂的善意謊言。到底有悖做人的原則。

姜雨柔當場氣笑，“就你一個掉進錢眼里的家伙，還有原則？”

我點點頭，前所未有的嚴肅、認真。

姜雨柔深呼吸，問我，“你到底想怎么樣？”

這種時候應該不是我想怎么樣。只是畢竟是第一次“以女方對象的身份拜訪父母”，對我這種可恥的“傳統”守護者，當然要在意“第一次”的正當性。

姜雨柔氣急敗壞，一把奪過我手里的東西，快步離開，走出一段距離回頭看我，“滾，你滾。”轉身時，差點絆倒。

好吧，莫名的很可愛，不是嗎？

我笑著走了過去。心想誰讓總是一副很“傲嬌”的樣子嘛。湊到她邊上，抻手去接她手里的東西，她甩了開，蹙眉吼我，“起開，不用你。”

罷了抬手推我。

這個時候理該順勢往后倒一倒，于是坐到了綠化帶里。

姜雨柔大抵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么大力氣，愣了一會才想起過來。

有點狼狽。

“沒……沒摔著吧。”她說。

我想我應該做個哀怨的表情，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做，于是面無表情，語氣生冷，“還好。”

愛，始于冬季。

人類基于對寒冷的認知，本能的想要擁抱溫暖的人。大抵如此？也許是吧。

我站起身，姜雨柔視線閃躲，不愿意看我，許是被我看的發毛了，她將手里的東西一股腦扔了過來，“給你，給你。”然后往前走了。

走路帶風，好冷。

真到了門口，不去也不行了。于是奉行既來之則安之。

敲門之前，我問姜雨柔，“先問叔叔好，還是先問阿姨好。”

姜雨柔愣住，可怕的是她真的開始考慮這個問題，沒多會給了我答案，“你就說叔叔阿姨好。”

“我說好。”

然后再想說什么，姜雨柔已經敲門了。

等待的片刻時間，我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姜雨柔偏著頭，其實是有些想笑的。

當我沒看見她嘴角勾起又壓下去。

開門的是姜雨柔媽媽。所以之前糾結到底該問“阿姨好還是叔叔好”，真是一個拙劣的預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