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時候人數并不是一種優勢，比方眼下，不知是誰突然敗給了辛夷的誠懇，整個談判隊伍的氛圍突然就變了。無論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在這個年紀最小，最談不上什么人生經驗的小家伙跟前，大家都敗了。

抻著廚子的爪子，空中畫了幾個圈，我起身走到陳沛菡身邊，她知趣的往邊上讓了讓。老實說這丫頭應該就是最先敗陣的那個，她那多言善辯向來只能對付我。也就我不跟她一般見識。

辛夷抽著鼻頭，我不懷疑她的真心，只是這種事情就算捆綁上“愛情”，我依舊不愿意支持。

“咱們說句真心話。”我說。

“嗯。”她抿著嘴，聲音是從喉嚨里發出的。

“就說說叔叔阿姨只有你一個孩子，以后還需要你照看，你拖上這么一個家伙，好吧，確實也不矛盾，但到底是很辛苦的事情。誰也沒膽子說以后會不會再發生的事，人力終有顧不過來的時候……”

“再說你今年才多大，私心點講，叔叔阿姨養你這么大，就算不指望你什么，卻也很難看著你就這樣帶著個累贅呀。”

“你現在所謂的對他的愛情，那能叫愛情嗎？事情已經發生，得想法子解決，卻不是這種搭上你自己的解決法子啊。”

“就這家伙，不說他現在的狀況，就是他能動，能說話，他也很難接受你這份感情！他就一死命認死理的家伙，柚子……就是他的所有。”

辛夷依舊抿著嘴，流著淚笑，“我知道呀。”

一副我不在乎的樣子。

知道個屁。這都什么年代了，還來這“以身相許”的一套。

“我知道呀。柚子……”辛夷眼里泛著光。

這一刻，我才知道這丫頭沒救了。所有話語都哽在喉嚨里。

辛夷也許注意到柚子媽媽的心情，說到這里頓了頓。突然發現自己很難正視她，想了半天，我出聲打斷她，“改天我一定給你頒個大愛無疆獎”，我縮回原本的外圈座位，廚子跳上來，瞪著眼珠子，極盡嘲諷。

我一向很會狡辯，奈何辛夷太過真誠。我所有的辯駁似乎更像是謊言，甚至都不敢對上她的眼神。

之后的事情交給了幾位長輩。我漸而搬著小凳子，坐到了外面，涼風打過來，狠狠吸了一口汽車尾氣。廚子掙扎想要離開，給我按在腿上，對付不了辛夷，還對付不了你個只會酣睡的傻貓……

廚子爪子扒拉著，抗議無效。

辛夷爸爸不知什么時候走了出來，看不出太多復雜的情緒，大概到了他這樣的年紀，我也該學會隱藏心事了吧。

我想他能看出我眼里的歉意。

若是事不可為，到底應該給他們道歉。轉而想起更早一段時間，我還欠著姜家兩位長輩一頓飯。

但愿我的不上道，能夠幫著他們減去些原本都不存在的“歉意”。

城市的星光淹沒于萬千閃爍的霓虹，絢麗之間，坐在自家店前，這才少了稍許的落寞。對于這個城市，我未曾想過融進去，它亦未曾想過接納。

愧疚自己的不上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