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云層泛起雪白雪白的，就好像冬日的積雪，只不過沒有那么冷冽。

何言提前一兩天聯系過武澤，問過他劇組的進度，得知快要殺青了，比預期快了很多。她心里暗想，還好著手“三飲”的事早，不然騰不出來時間了，自己就只能失約了。

何言下飛機的時候，陽光明媚，路邊的姑娘大多都撐著遮陽傘，夏天真的到了。她走到出租車旁，放好行李，坐車到了預定的酒店，酒店在劇組在的酒店的旁邊。

將行李箱放在酒店，歇了一會兒后，何言去赴約了。

武澤一進咖啡店，就看到何言已經坐在那兒了，她選了一個靠門很好找的位置。“言言，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武哥，沒關系的，我也是剛到一會兒。”何言起身迎他，打完招呼，兩人坐下。

何言詢問了武澤的喜好后，叫來服務員又給他點了一杯咖啡。

看到何言面前的咖啡杯，武澤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會更喜歡喝茶呢。”

“茶和咖啡我都喝，不過非要計較的話，我咖啡喝得多些，因為咖啡能加糖。”說的人笑了，聽的人也笑了。

武澤又問道，“你很喜歡甜的東西？”

“嗯嗯，因為甜食能讓人開心啊，所以一看到甜的就想吃，”何言有些無奈道，“但多吃幾口身體又難受。”

何言拿過旁邊的兩個禮品袋，遞給武澤，“這是給你和陳導帶的禮物，都是一套茶具，是汝窯的，雖然收藏價值不是很高，但是還是實用的。”

武澤接過，看了看兩個一模一樣的袋子，問道，“哪一個是給陳導的？”

“兩套除了花紋有一些不同，都是一樣的。”何言又接著補充道，“兩套我都仔細看到，都挺不錯的。”

“那我就隨便給了。”

“嗯嗯。”

武澤將袋子放到旁邊的座位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后，說道，“你這次來最主要的不是來給我們送禮物吧。”見何言雙手捧起杯子，他接著說，“是來看憶舟的吧，你要是晚來兩三天，就趕不上了。”

何言抬頭望向他，“要殺青了嗎？不是說還有幾天嗎？”

“是啊，前兩天你問的時候，本來預計的還有一周來著，但是演員和導演配合太好，差不多后天就可以殺青了。”

“接下來的戲怎么安排的，方便說嗎？”

“沒什么不方便的。今晚上有一場，要是順利的話，明天白天的兩場戲結束后，就殺青了。”武澤接著笑了笑，說道，“你晚上可以去探班，我和導演他們說過了。”

“謝謝，武哥。”

“對了，到時候殺青宴記得來，陳導特意交代讓我和你說一聲。”

“殺青宴？”

“嗯，主要是劇組的人好好吃個飯，以后就沒機會了。還有就是，”武澤放慢語氣，說道，“也算是為了讓這部劇一直有熱度，再抄一抄熱度。”

何言明白了，很有可能會利用這一次的殺青宴，爆出這次角色的演員換掉的消息。從她答應陳導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準備了。網絡是很殘酷的，里面爬行的那些人也很殘酷，他們可以將一個人捧得很高很高，也可以將一個人撕得粉碎。

她問道，“嗯嗯，我知道了。殺青宴什么時候呢？”

“要是明天白天殺青，就晚上，要是晚上殺青，就后天中午。弄得簡單，時間也緊著來的，因為藝人的時間都太趕了。”武澤不得不佩服她，也有些擔心，她為什么來劇組，那些網友不可能都清楚，但是那些網友又會是客戶，很多時候都是不能說，因為遇見了一種不好的結局，所以就放棄了，人只能說遇到了就去解決。

何言點了點頭，“嗯嗯，到時候我一定到。”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其他的，一杯咖啡喝了大半，武澤還要回劇組工作，他起身先行離開了。何言繼續坐在位置上，又讓服務員端上來一杯咖啡，拿出自己的電腦，敲打著，偶爾看向窗外的行人，留意路人的一舉一動。

她經常這樣做，一杯咖啡一臺電腦，靠窗的位置，從經過的人身上看他們的生活，猜他們心里想著什么，每個人的一生都是一場電影，她喜歡看那些不認識的人演繹著的漫長的電影，雖然只是一些小小的片段，卻能讓她從別人的情緒中體驗到更多自己沒有經歷過的，或者反思自己的生活。

過了好些時候，終于蓋下了電腦蓋，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已經是第三杯了，起身買了單離開了咖啡廳。

出了門，晚霞給西邊的高樓大廈增加了一條橙紅的絲帶，馬路邊的灌木叢泛著溫暖的橙光。何言站在馬路邊，摸了摸肚子，上飛機后就沒吃過東西了，喝了一下午的咖啡，動了一下午的腦子，現在真的有些餓了。她環視了一下周圍，找了一家面館，點了一碗番茄雞蛋面。

何言坐在自己的位置認認真真地吃著碗里的面條，沒有留意到她隔了一張桌子的兩個姑娘也在談著她想念的那個人。

“據小道消息，《舊時海棠》馬上就要殺青了，今天得多拍拍些哥哥劇組的照片。”

“嗯嗯。我和月姐已經說過了，她也同意了，但是不讓我們提前把照片流出去，要和月姐說過才能發出去。”

“我們肯定會好好護著哥哥，哥哥那么好，值得最好。”

“想著今天能拍哥哥的照片，好激動啊。”

“我也是，我也是，我要把哥哥拍得美美的。”

面館里，人越來越多，很快就坐滿了，人們的交流聲也越來越多，何言有一絲孤單的感覺，有人說一個人吃火鍋是落寞的，她沒有一個人吃過火鍋，但是她一個人吃過面，只有這一次竟有一些孤單，她很不能理解這種感覺，陌生得很。

走出面館，一陣風吹來，帶走了吃面時的熱意。她想了想晚上的戲肯定會是拍到凌晨，就訂了咖啡，又怕有人晚上喝不了咖啡，又訂了些果汁。

她又回了一趟賓館，放了電腦，帶上給肖憶舟和林穎的禮物，打了輛車去了片場。到的時候，咖啡和果汁已經先到了，周婷和后勤的工作人員幫著她已經分好了。

何言到的時候，率先看到的是周婷，“婷姐好。”

周婷迎上去，笑著說道，“你來了，你剛剛打電話的時候我都沒信。”

“說的來探班，得說話算數，不是嗎？而且這可是唯一一次可以正大光明地探班，以后哪兒還有機會。”

“以后機會多得是。”周婷說，“肖老師正在拍戲，今天又得熬了，陳導說是最后一場重頭戲了，明天白天的兩場很簡單。”

她邊說邊把何言領到一邊，可以遠遠地看到他們拍戲。

看著遠處燈光下的人，就是他思念的人，她有些感謝這個距離，讓她可以這么看著他，因為她有些害怕靠近，就像有的人說的，在自己的喜歡的人面前，自己永遠會低一等。

黑色的里衣，銀黑色鎧甲，那是蘇離塵為數不多不穿白衣的時候。向來干干凈凈的他，渾身是血，有他自己的，更多的是別人的。旁邊與他作戰的人，是秦懿，紅色里衣，銀黑鎧甲也無法約束她的狂傲。

這確實是重頭戲，講的是蘇離塵幫著秦懿帶兵打到南淮國國都，這是最后一戰了，橫尸遍野，血流成河，他救過很多人，在這一天他也做了惡魔，殺了很多人。

“離塵，你可后悔？”

“不悔。”

“你可會，像你師妹那樣，躲起來。”

蘇離塵望著遍野浮尸，沒有說話，眼里是大戰后遺留下的血絲。他終于知道了蘇諾不見他的原因了，從拜師起，師傅就強調行醫者應當以救人為己任，她為了他讓自己的手沾滿了鮮血，而他如今也雙手沾滿了鮮血，是為了誰？真的僅僅是天下蒼生嗎？他暗自笑了笑。

秦懿看著城樓下，士兵在清理戰場，她臉上還掛著血痕，旁邊的人沒有說話，她已經清楚了。他會躲起來的，而秦懿也會陪著他一同躲起來，他在哪她就跟到哪兒，之前都是蘇離塵跟著她，現在該換一下了。

何言看得入迷，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是她清楚他們正在拍的戲，畢竟劇本背得滾瓜爛熟了。周婷有其它事情，就她一個人站在那兒看得會神。

“言言，你來了。要不你過去看？”武澤手里拿著劇本，走過來對何言說道。

何言忙擺手，“不用不用，這里就可以。過去會打擾到你們的工作。”

“去吧，我問過陳導了，說你可以近一點看。”

“真的？”何言有所期待，之前剛開始的害怕靠近的感覺早已消失不見了。

“嗯嗯，我帶你過去。”

何言跟著武澤走了過去，站到陳熠的一旁，繼續看著，距離近了，她幾乎能看到他眼里的紅血絲。

“我走了，離，你保重。”楚晗的那一聲“離塵哥哥”依舊沒有喊出口。

“你也保重。幫我照顧好諾兒。”

楚晗看向蘇離塵，想從他的臉上讀出什么，但他有血痕的臉上，依舊云淡風輕。她想多看幾眼，把面前這個人想記牢一些，但是她轉身絕塵而去。

何言疑惑地問武澤，“劇本改動了？變回去了？”從楚晗出現開始，何言就發覺了，這和她看的劇本不一樣，原來的劇本里沒有楚晗這一段的，但是原著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