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飛逝而過，一轉眼鐘伶俐入學考試的日子快到了。好在現在不是高峰期，鐘伶俐輕輕松松就訂到了周五下午3點的高鐵，抵達陳雅意所在的龍城時，正好能趕上雅意的下班時間。鐘伶俐已經好幾年沒出過遠門了，自結婚后一直在家操持家務兼帶小孩。幾年時光一晃而過，她也從一個對遠方充滿夢想的少女，變成了每天圍著老公孩子打轉的少婦，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這次出門，她特意穿了上次和妹妹在鎮上逛街時挑選的新款時裝。衣服真是不能比，盡管買的時候覺得百般好看，但現在跟周圍人一比——有些土氣。

“我才不管呢，買了就是買了，我自己喜歡就好。”她并不為服裝的土氣而士氣低落。相反，窗外欣欣向榮的景色讓她感到喜悅，同時覺得現在的自己比上次出門時成熟老練許多。她不慌不忙地想著自己的事情，以更為理性的態度觀察著車上的旅客，打算到站后告訴雅意這一路的所見所聞，以及她們分開后發生的、電話里講不清的事。

一路上，伶俐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不住驚嘆。她清楚記得幾年前過來時，窗外的建筑不似如今這般整潔有序，途經鄉村時常能看到土磚房，偶爾有小孩或老人在安全網那頭放牛。如今，過去的土房基本絕跡，偶爾有幾棟也是農家人用來堆放雜物的老古董。城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以前荒無人煙的郊野，如今已建起不少房子，大興土木之盛，讓人聯想到一日高過一日的房價。

下了高鐵后，伶俐順著人潮往出口走。嗯，雅意說在A出口等她。

走出A出口，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陳雅意。雅意頭發留長了，衣著打扮不再像過去那樣作“假小子”狀。唯一不變的是她還跟過去一樣瘦——不，似乎更瘦了，兩條腿纖細修長，大笑時比上學時多了一些表情紋。

“伶俐，你胖啦！”

“雅意，你瘦啦！”

“要是你的肉肉可以分一點給我就好了，這樣咱倆就剛剛好。”

“哈哈……要是真的能分就好了，生完孩子后我確實胖了好多。”

雅意接過伶俐的行李，一邊往外面的站臺走，一邊打開軟件叫車。幾分鐘后，一輛深灰色汽車停在她們面前。兩人坐在后座不停地打量對方，少女時代的親密情誼立馬回歸，仿佛分別的這些年不過是昨天。

回到宿舍后，雅意給伶俐倒了一杯事先泡好的枸杞菊花茶。伶俐則從袋子里拿出一包新鮮的五彩椒：“你最愛吃的五彩椒，昨晚剛在自家菜地摘的。今年種的不多，一直沒舍得吃。”

“伶俐，你總是對我這么好。”雅意記得伶俐也很愛吃，心里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我在家里有的是機會吃。你在外面挺不容易的。”

伶俐喝了幾口茶，又在陽臺上轉了轉。看到雅意種的花，死的死傷的傷，唯獨薄荷長得綠油油的，湊近一嗅，頓時心曠神怡。

“陽臺空間還蠻大的，還可以再規劃一下，多種點東西。”

“前段時間種了十幾盆，都死得差不多了。你今天路上辛苦了，快點去洗澡吧，一會帶你去吃好吃的。明天我們再去學校那邊看看。”

伶俐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

雅意在浴室門口沖伶俐問道：“一會你想吃什么？這附近有潮汕館子，味道還不錯。”

“好呀，我也好久沒吃潮汕菜了。”

“哈哈，我記得你最愛吃海鮮粥和牛肉粿條，不過這邊的到底還是沒有潮州好吃。”

“沒事，又不是專程過來吃飯。”

她們就這樣一個在門內，一個在門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晚餐她們點了海鮮粥、炒花甲、牛肉丸子，還在隔壁叫了一些燒烤。海鮮粥料足味鮮，雅意細心地將里面的鮮蝦挑出來放到伶俐碗里。吃著吃著，雅意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要不要來支啤酒？”

“我無所謂。對了，你以前不是不喝酒嗎？我記得怎么勸你喝都不喝。”

“現在也很少喝，但今天的氣氛很適合來一支。”

“老板，再來一支啤酒！”伶俐笑著喊道。

兩人折騰到半夜一兩點才睡著。隔天，伶俐不到7點就醒了。洗漱后，她先是去陽臺上摘了一些薄荷，將黃豆、花生混在一起做成香濃的薄荷花生豆漿，然后又往鍋里扔了兩枚雞蛋。趁著打豆漿的功夫，伶俐麻利地蒸了4個迷你奶香饅頭，將冰箱里的小臺芒、小米蕉切好裝盤。

等雅意起床時，餐桌上已有1盤水果沙拉、4個奶香饅頭、2個水煮蛋，室內香氣四溢，充滿生活氣息。伶俐將盛滿豆漿的木碗遞給坐在餐桌對面的雅意：“小心燙。”

“伶俐，你變化好大，周身都洋溢著賢妻良母的光輝。以前你比我還懶~”

“唉，都是生活磨出來的。結了婚，就有了責任，不想做也要做。想想還是單身好。”

“那在我這里就休息一下好了。樓下好多早餐店，你可以多睡會。我早上一般都是隨便吃點。”

“習慣了這個點起床，現在成了勞碌命，閑不住。”

她們回想起幾年前的一個冬日，十點多才醒，然后誰也不想起床，一直躺到下午兩三點，餓得實在受不了了才勉強起來找點吃的。而現在她們都長大了，不再有賴床的資格，即便很想多睡一會，倔強的生物鐘也會把她們從床上叫醒。為了責任，為了將來，不得不舍棄現在的生活，犧牲自己的睡眠與喜好。

食畢，伶俐換了套衣服。梳妝時，她看到雅意梳妝臺的首飾架上有一條珍珠項鏈，珠子瑩白小巧而圓潤，掛上脖子，剛好與她的碎花裙很配。

“哎，雅意，你這條珍珠項鏈真好看，怎么不見你戴？”伶俐沖正在洗臉的雅意問道。

“哎呀，在網上買的，太長了，戴著不好看。”

“雅意，你也太浪費了。不喜歡給我啊！”

“等你考完試給你買條新的。哪好意思給舊的你。”

“沒事，你這鏈子本來也不舊啊，別浪費錢，這條挺好的。”

雅意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項鏈戴在伶俐脖子上確實好看——圓潤的成串珍珠很適合豐潤的女子。伶俐還在她面前轉了一圈：“怎么樣，不錯吧？”

“嗯，確實比我戴好看，你喜歡就拿去。到時我再另外給你準備禮物。”

“真的不用。也不是跟你客套，咱倆都這么熟了。等你飛黃騰達了，你不說我也會開口要。嘿，一會我就戴這個出門。”于是，兩人像小時候那樣手挽著手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