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黃毛和周大頭不錯眼珠兒地看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在這千鈞一發的緊急關頭，眼看著小敏即將受到凌辱，一股不知道哪兒躥上來的勁兒“騰”地一下爆發了。

我一下子甩開了李黃毛和周大頭的手，撿起了臉前一直看著的半塊磚頭，大吼著朝曹二狗撲過去。曹二狗正全神貫注干著丑事，絲毫沒留意到這邊的情況。我掄起磚頭，朝著他豬頭一樣的腦袋用力砸了下去！

“啊！”曹二狗慘叫一聲，從小敏身上滾下來，用手捂著后腦勺，黏糊糊的鮮血從腦袋上像小瀑布一樣噴涌而出，滴滴答答流在地上。

“我操你媽！”我咬牙切齒地掄圓了磚頭，帶著仇恨再次向他頭上砸去，嚇得曹二狗趕緊翻身躲開，跌跌撞撞地抱頭鼠竄。

“操你媽！”我殺紅了眼，高舉著磚頭回過頭來，像一頭受傷的野獸一樣嗥叫著朝李黃毛和周大頭沖過去。俗話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眼看著我擺出了跟他們同歸于盡的架勢，曹二狗又逃命去了，李黃毛和周大頭也趕緊腳底抹油，逃個無影無蹤了。

我再三確認他們已經走遠了以后，才把磚頭扔到一邊，急沖沖跑到小敏身邊。她這時已經整理好了衣服，像只受驚的小鳥一樣一頭扎進我的懷里，“哇”地一聲痛哭出來。

“不哭不哭……”我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和后背，“曹二狗這個不是人的東西，再敢這樣我非一刀捅了他！”

“別，別！我害怕，咱們趕緊離開這兒吧。”

我緊緊摟著她不停發抖的身子，說：“不怕不怕，有我在！走，我送你回家去！”

我跳上自行車，等小敏坐穩以后，飛一樣地向她家騎去。她在后座上緊緊摟著我，一刻也不肯松手，看來真是嚇得不輕。一會兒工夫，已經騎到了她家的小巷子口，我跳下來，準備把自行車還給她。她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接。

“送我到門口好嗎？我怕……”

我瞥了一眼黑乎乎的巷子，說：“沒問題！”

她沒有著急走進去，用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微蹙著眉問：“疼嗎？”

“剛才有點兒疼，可是經過你這么一摸啊，突然就不疼了。”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她白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可馬上又變得花容慘淡，“明天，他們……他們去報告政教處怎么辦？”

“管他們個鳥！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如果他們敢去告，我就把他們干的那些壞事兒一股腦都抖出來，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你放心，出啥事兒我頂著，決不讓他們動你一根汗毛！”

“傻子！”小敏激動地一下鉆進我的懷里，眼淚嘩啦啦流下來，把我胸前的衣服都沾濕了。我感覺心口一片熱乎乎的。

“你怎么這么傻！我怎么可能讓你一個人承擔呢？”她抬起頭來，鄭重地看著我的眼睛，“你記著！無論明天或者今后發生什么事情，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一起承擔！咱們相濡以沫，永遠也不分開！”

“寶貝兒！”我激動地熱淚盈眶，淚水打著轉兒地就要流下來。

“大傻子！”她帶著淚花兒笑了，美得像一朵帶著雨珠的月光花。

我一把將她摟在懷里，摟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也緊緊地摟著我，幾乎要將身體擠到我的身體里面。我們兩個的身子都好熱好熱，仿佛就快要融化成一個人。我們就這樣一直抱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哎，很晚了。”小敏輕輕地提醒我。

“可是我還沒抱夠呢。”

“行，那就再抱一會兒。”

又過了半晌，她湊在我耳朵邊問：“夠了嗎？”

“不夠。”

“貪心鬼！你還要抱多久？”

“我覺得……抱多久都不夠。”

沒辦法，小敏只好又由著我抱了一會兒，這才依依不舍地分開。我陪著她慢慢地走進巷子，來到門口。我怕被她家里人發現，轉身就想走。

“不行，等我爸來開門的時候你再走，我……我怕黑。”看得出來，今天小敏對我特別依戀。

“可要是被叔發現的話，我就死定了！”

“膽小鬼，沒事兒的，發現不了。”

還沒等我回答，小敏就開始叫門了，“砰砰砰”拍打鐵門的聲音在晚上顯得格外清晰，傳得格外遙遠。院子里面的狗“汪汪”叫了起來。

“對了！”她好像忽然又想起什么來似的，“趁還有點兒時間，趕緊跟我說那句話！”

“哪句話？”

“哎呀，就是那句，你一直說不出口的那句！”

“哦。”我明白過來，今夜，此時此刻，說那句話再好不過了！我鼓起所有的勇氣，說：“寶貝兒，我……”

話剛說到一半，院子里面的燈忽然亮了。

“小敏，你回來啦？”一個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從院里傳了出來。

我嚇得一激靈，把到嘴邊的半句話又咽到了肚子里，趕緊朝小敏擺了擺手，然后像一只陰影里的耗子似的“哧溜”一下躥到了巷子口拐彎兒躲好，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接著就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

“爸。”小敏親切地叫了一聲。

“怎么這么晚？”男人關切地問。

“學校有點事兒。”小敏低聲地答了一句。

門“吱呀”一聲又關上了。過了一會兒，我往里張望了一下，院子里的燈也滅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月亮還差一點兒就要升到天頂了，明媚的月光灑下來，像是給這個燕趙大地上古老的小縣城涂上了一層珍珠般的光澤，顯得如夢似幻。我踏著月色迤邐而行，一路上把那句“我喜歡你”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