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伯伯,我急需用錢,等不了那許久了。”
柳二有點意外,秦勇家他是知道的,不說多富有,日常生活還是沒問題的,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可是出了何事?”
“那倒沒有,柳伯伯不用擔心。”
秦艽怕柳二多想,忙解釋道:“不過是家里的弟弟妹妹都大了,再擠在一起到底不方便。爹娘商量著,不如搬到鎮(zhèn)上來,地方大也方便弟弟讀書。”
秦艽這么一說,柳二也就能夠理解了,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
柳二思慮片刻,又道:“房子可有找好?”
“尚沒有。”秦艽搖搖頭。
知柳二人脈廣,又笑問:“柳伯伯認識的人多本事又大,可知道哪有合適的房子么。”
大鐘鎮(zhèn)到底也只是偏遠的小鎮(zhèn),鎮(zhèn)上都是一戶一家的,少有人搬遷,是以,少有人有房子買賣或憑租。
也是秦艽運氣好。
“丫頭,房子的事先不談。你明日告假一天,且先隨我去個地方,房子的事就有著落了。”
柳二說的神神秘秘,秦艽對柳二多少有幾分尊敬。
“雖不知柳伯伯要我去何地,所為何事,不過柳伯伯說了,我自當隨柳伯伯走一趟。”
秦艽二人走后。
柳二卻是望著窗外的月亮久久不能回神。
“小茹,你可還在等我嗎?”那聲音幾許倉皇,多少思切,卻終是無人應答了。
小八自那日回到破廟,就開始為秦艽的事發(fā)愁。
他答應秦艽要給找她房子,卻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便是他日日在大街小巷轉悠,也不知道誰家有房子賣。
十四見不得他那愁眉苦臉的鬼樣子。
“我說,你可笑一笑,說句話吧!”
地上的小乞兒好似沒有聽見般,低垂著頭,一動也不曾動。
“你這呆坐著,房子能掉你面前來還是怎地?”
十四氣他一根筋,人家秦姑娘未必就是真要他找房子,那明顯只是一個推脫之詞,好讓著傻子不繼續(xù)呆她家里。
人家也說了不要他報恩,他何必非跟著人家身后轉?
“人家秦姑娘讓你找房子,只是打發(fā)你回來的一個借口,你當真聽不出來?”
地上的人這回明顯是聽見了,抬起頭看了十四一眼,“你怎的知道?”
“就算秦姑娘讓我找房子只是借口,我也是答應了的。”
十四被他氣的無法,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我問你。就算你幫秦姑娘找到房子了,然后呢?你又該如何?”
十四一句比一句問的急。
“你難道要住在秦姑娘的房子里?”
“你能幫秦姑娘做什么?”
“你難道還要吃秦姑娘的,喝秦姑娘的,難道你就是這樣報答秦姑娘的救命之恩的嗎?”
小八被十四問的無言以對。
久久沒有說什么。
好半天才說,“那我應該怎么辦呢?”
我說了要報恩,拿一輩子還她的啊。
十四見小八終于有了松動的跡象,也不好太打擊他。
“你既是要用一輩子報答秦姑娘的恩情,又何須急于一時?”
“秦姑娘如今只是讓你幫找一個房子,你都無能為力。說到底,不過只是因為我們現在只是一個乞兒!”
“如果我們現在是一個大官,你是不是就能為秦姑娘做很多的事情?”
小八明顯被十四說動,本來低垂著的頭不看他,此時卻定定的看著他,雙眼放光,仿佛迷途的人一下子找到了希望。
次日,秦艽早早起來。
柳兒帶她去的地方也不是別處。
離她家甚近,卻是西郊的一處荒山。
此時正值盛夏,荒草長得格外的茂盛。在這滿山人高的荒草中隱隱有一條一條小路。
小路的盡頭卻是一座孤墳。
孤墳顯然已經日久年深,石碑上已有青苔,墳頭卻并無雜草。
顯然是有人經常打理。
待得秦艽走近卻發(fā)現,石碑上并無刻字,竟然是一座無人碑,也不知葬的是何人。
柳二自上山起就異常的沉默。
此時也沒開口。
秦艽沒問柳二為何帶她來這里,只是靜靜的站在洗旁,該她知道的時候,她總會知道的。
柳二看起來不太對勁。
柳二也沒管秦艽,先將墳頭上的野草除去,才跪坐在墓碑前,低聲不知在說些什么。
又從懷中掏出工具,竟然是雕刻用的。
柳二格外鄭重的開始在墓碑上開始刻字。
一橫一豎,都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待得刻完墓碑上的名字,柳二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秦艽這才看清楚。
那墓碑上刻的是亡妻小茹之墓,落款人居然是柳二。
秦艽吃驚不已。
試探的喊了聲“柳伯伯?”
柳二緩緩的撫摸著墓碑上的小茹二字,聽見秦艽喊,才回過神。
擦了擦眼淚,才道:“讓你見笑了。”
“哪里,柳伯伯是情之所至,有何可笑之處?”
秦艽原覺得柳二太過重利,現在看他為亡妻如此傷懷,再喊柳伯伯也多了幾分真心。
“丫頭,你可知這里葬的是何人?”
秦艽本不知,看得刻字后,自然是知道的。
“所葬之人當是柳伯伯之妻。”
柳二點點頭,“是,是我柳二之妻,不過到底是我負了她。”
秦艽不知事情緣由,不好多說什么,好在柳二也不需要她說什么。
在墓碑上刻上字,給了小茹應有的名分。了卻多年的心事,柳二迫切的想與別人說些什么。
二十年前,柳二還不是柳老板,小茹也正鮮活。
那年,柳二才十八,小茹不過十五。
兩人比領而居,生活艱苦,柳二讀過些書,識得些字,每日里在街上給別人寫些書信過活。
小茹針線活做得好,常做些衣服鞋子的拿了來賣,生活也勉強過得去。
如不是那一日,小茹發(fā)現柳二鞋破了,給柳二補了補鞋,也就沒有后來的許多事了。
柳二年輕的時候模樣生的不差,又讀過些書,說話總是溫溫吞吞的。
小茹賣針線活的攤子就支在柳二旁邊。
每每柳二替人寫信,小茹總會看癡了,不然也不會注意到柳二的鞋子破了。
“柳二哥哥,鞋子給你補好了,你試試!”
說著就要來給柳二穿鞋,柳二臉皮薄,搶過鞋子急急的道:“不,不用,我自……自己來。”竟是緊張的話都不會說了。
小茹本沒多想,見柳二如此反應,才反應過來自己怕是舉止孟浪了。
不由的也紅了臉,一時絞著手不知如何是好,再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