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到龍椅上，意外的沒有因為秦艽的無禮而發脾氣。
皇帝不是一個好皇帝，但他不蠢，秦艽現在還有用，要收拾她以后有的是機會。
“依你所言，今日起，任你為一品醫官，京城醫者庫隨你調動，半月為期，務必結束此次疫病。”
皇帝的決定沒有人反對，現在疫病嚴重，他們沒有好的辦法，誰也不知道疫病會不會哪天就找上他們了。
再說，皇帝明顯是對秦艽不滿了，連藥材都沒給她備多少，秦艽雖說得了個一品的官，但著實也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只等半月一過，秦艽完不成任務，皇帝處死秦艽才名正言順。
倘若完成了任務，呵。
沒人覺得秦艽能完成皇帝給的任務，不會有人能完成這樣的任務。
他們看向秦艽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個死人，其中夾雜著一絲絲的同情。
“好。”
秦艽不理會那些人，她答應了皇帝的要求，依然沒有給皇帝行禮，她挺直著單薄的背脊，毫不猶豫的往疫區走去。
秦艽不擔心皇帝會對她怎么樣，她本來也不是真的人，這是秦艽第一次覺得自己與普通人是不一樣的，她沒有凡人面對帝王那種與生俱來的恐懼。
她也不屑把自己偽裝的像凡人一點。
此間事了，她會回到天鳳山，回到她出生的地方，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再回來了。
想天鳳山，秦艽臉上微不可查的露出一點笑意。
是流落在外，想起自己故鄉時從心里漾出的一抹溫柔。
皇帝讓她半月內把天鳳朝的疫情清理干凈。
秦艽現在聯系不到素懷，君倚生也不在，她術法這段時間是長進了不少，但一個人解決這么大的事，還是讓秦艽覺得很疲憊。
一個接著一個的病人，秦艽已經不知道治療了多少，她身體上還好，只是從心里覺得疲累。
到了第五日，素懷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秦艽錯覺，素懷此次回來看起來虛弱了不少，但素懷臉色紅潤，甚至嘴唇的顏色比以往還要艷上一點。
“你還好嗎？事情都解決沒有？”
以前秦艽是從來不問素懷事情是否解決這樣的問題的，在她心中，沒有什么事是素懷解決不了的。
“嗯，沒事了。”
秦艽打量素懷的同時，素懷也在看著秦艽。
小姑娘清瘦了不少，眼睛顯得格外的大，原本圓潤的下巴瘦削了下來，看起來像一個大姑娘了。
短短幾天，她是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的，要不是自己感受到了她本源氣息外泄，她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傷害自己的事！
“你泄了本源？”
秦艽第一次不敢看著素懷的眼睛，明明她沒做什么壞事，但就是不敢，“皇帝要我半個月肅清疫病，但生病的人太多了，我治不過來……”
素懷安靜的看著秦艽，甚至沒有出聲指責，然后在素懷的靜默中，秦艽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直到沒有了聲音。
“對不起……”
素懷眼底神色深深淺淺看不清楚情緒，“你可知泄了本源會損你修行根基？”
“我知，但我喜歡洗梅，喜歡天依閣，喜歡梅子湯，我不想他們都消失不見啊。”
那你呢？
可知世間萬物也抵不過一個你，你若隕落，我不知我會如何。
萬般情愫悉數壓下，只有蜷在身側的手指關節因為太過用力而發白，他只恨他被困古鏡沒護住她。
所幸一切還來得及。
熾烈的白光照亮整間屋子，秦艽因強光太過刺眼閉上眼睛，再睜開，桂樹依舊。
而她，被素懷擁住，一瞬間，冷香成霏。
素懷抱著秦艽抱的太緊，緊到秦艽能感覺到素懷抱著自己的手臂竟然在發抖。
素懷他怎么了？
真的遇見什么事了嗎？
秦艽輕輕推了素懷一下，想看看素懷怎么了，“素懷？”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素懷在秦艽剛碰到他的時候就松開了秦艽，他朝著秦艽笑了下，“你這丫頭，就這么盼著我出事啊。”
“不是……”秦艽總覺得素懷怪怪的的，他不像會說這樣話的人，“可是你剛剛，剛剛在發抖啊！”
秦艽的頭發不知道什么時候弄的有點亂，素懷抬手替小姑娘仔細挽好亂糟糟的頭發，“嗯，給你固本培源一下，現在看來效果不錯，你試試，是不是好多了？”
秦艽依言運轉體力靈力，竟然真的恢復了？
那剛剛，秦艽剛次因為太擔心素懷，而忽略了素懷抱了她的這一個事實。
這會知后覺的反應過來，秦艽耳朵紅的快要滴血了，眼神躲閃著不敢看素懷。
“謝謝……”
難得看見小姑娘窘迫的樣子，素懷壓下心口的不適感，故意調笑了句，“不謝，你我本不必如此客氣，何況我剛剛已經收了報酬了。”
說完，趁秦艽沒反應過來之前，送了秦艽出古鏡。
小姑娘是很聰明的，方才小姑娘不過是因為他抱她而亂了心神，才沒有注意到他給她治療為什么一定抱著她這個問題。
而他，占了小姑娘的便宜，合該受罪。
秦艽走后，素懷在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身上素色的白衫瞬間被染成了緋色。
朵朵桂花飄落，桂樹頃刻之間枯萎，如果秦艽在這里，變會發現古鏡內一直很好聞的桂花香沒有了。
而素懷，在桂樹枯萎的同時，身影幾近透明，但秦艽不在。
之后的幾日，秦艽拿著素懷給的靈液，開始著手配置解藥。
靈藥不過小小一瓶，用瓷白的小瓶子裝著，上面塞了個小小的木塞。
秦艽打開木塞，濃郁的香氣四溢，是秦艽熟悉的，素懷身上的味道。香氣太過濃郁，秦艽不得不設了陣法遮掩，以防止香氣外溢，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隨著秦艽配置的解藥越來越多，淡金色的靈液逐漸消失，不知為何，秦艽心里沒由來的閃過一抹慌亂。
但距離皇帝給的期限只有兩日了，秦艽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制作解藥，終于，最后一點淡金色的靈液也被制成了解藥。
秦艽明明該松一口氣，但卻沒有，望著空了的瓷瓶，心里的恐慌越來越盛，繃在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