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朵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涵兒,他知不知道這樣會害了你?”秋月白手指著涵朵,狀似在質問涵朵,又像是對睿王呼延祭的責問。
明明收到傷害的是涵朵,他卻在這里咄咄逼人。可看他臉上痛苦得無以名狀的神情,又讓人于心不忍。仿佛他才是那個苦大仇深的怨主。
“師兄,你別說了”涵朵只覺得臉頰一涼,淚水不由自主地滑落她都不得而知。
秋月白見到涵朵凄苦的模樣,心里更是怨恨叢生,他意難平,卻無處可泄。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碗砸向了地面。
“啪”地一聲,茶碗摔了個四分五裂。
“涵兒,為什么?為什么?”
他手指被扎傷,鮮血淋漓。他卻渾然不覺,看著涵朵的眼神哀傷絕望。
這是他放在心尖上守護的女子,他也曾年少沖動自私地想要占有她。可后來的他只想守著她,護著她,也妄想著有一天感動了她,會對自己有些回應。
他卻從未想過,他愛的女子會被他人搶走。以至于事實擺在眼前,他妒忌怨恨地幾乎瘋魔。
一時兩人相顧無言。
“王妃!”
這里的響聲還是驚動了睡在偏屋的靈兒,她匆匆跑過來見到的就是眼前的這一幕。
“這是怎么了?”靈兒不由得愣在原地,她從未見過秋月白,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充滿了疑惑。
“涵兒,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我一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秋月白回復鎮定自持,目光灼灼地看著涵朵。那眼神似乎只要涵朵說出半個不字,就會瞬間被燒成灰燼。
“師兄,你停手吧!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涵朵閉了閉眼,眼淚順著長長的睫毛滑落,睜開眼時,眼里一片清明。
“我會助你一臂之力!”秋月白說完這句話,定了定身形,才昂然闊步離去。
“王妃,您沒事吧?”靈兒連忙過去扶住涵朵,不知為何她總有種涵朵隨時有可能消失不見的感覺。
“我沒事”涵朵搖了搖頭。
她與秋月白本就是同門師兄妹,外人看不出她有何異樣,秋月白又怎會看不出。那件事不但對她的身體有害,更是直接影響到她的武功修為。
可事到如今,再去糾結往事并無意義。涵朵眼下只想著盡快恢復功力,至于其它,只能以后再想了。
這一年的冬日,某一天夜里下起了大雪。皚皚白雪覆蓋了屋頂,壓住了梅樹枝頭,紅梅點點,在皎潔如明月的白雪映襯下更顯嬌媚動人。
天地間一片白茫茫的,夜亮如白晝
白露閣里,涼衣和敏兒一早就收集了枝頭的雪裝進陶瓷罐子里,她們煮雪烹茶,滿室茶香四溢。一邊喝著暖香的茶水,一邊欣賞著外面的雪景。此情此景,羨煞旁人也!
王府里開始準備過年的新衣,方管家親自帶著婢女給涼衣送來布料讓她挑選。
涼衣漫不經心地摸著手里的布料,“方管家,王兄最近很忙嗎?怎么我都許久沒見著他了!”
方管家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回郡主,王爺他這些時日忙著把手里的事務處理完,等雪晴了,他就要趕去徐陰陪王妃過年的”
涼衣驚愕地回首,語氣變得有些急切,“王兄要去徐陰?”
“是的”方管家點了點頭。
涼衣察覺自己反應有些過激,忙收斂了下心神,蛾眉微微蹙起,狀似擔憂地道“雪天路滑,王兄這樣上路太危險了!”
方管家神色萬年不變,“所以才要等到雪停了”
涼衣心里莫名悲涼,若是呼延祭離開鳳城,那她一個人在睿王府過年冷冷清清地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的視線轉到手里的布料,忽然有些喪氣,穿新衣再好看,沒有了人欣賞也不過是白費心機。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祈禱著雪一直下不要停。這樣呼延祭就沒辦法離開了!
黃昏時分,涼衣披上大氅,揣著手爐,帶上敏兒來到了偏廳。
方管家正在服侍呼延祭用晚飯,一邊聽候他吩咐過年期間應準備的各項事宜,不時地回應幾句或是提點呼延祭考慮不到之處。
兩人正仔細地探討,根本不曾注意到涼衣的到來。
“王兄”
涼衣被這樣無視,臉上雖然帶著宜人的微笑,可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她的小心思。
“你怎么過來了?”呼延祭與方管家的討論就此打住。他抬眼看向依依站著的涼衣,神情不冷不熱。
涼衣邁著碎步向他走來,口中關切地道“我聽說王兄要去徐陰,特意過來看看需要打點些什么?”
呼延祭點了點頭,“本王正要跟你說,本王不在府里的這段時日,一切事務由方管家全權處置,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言及此,涼衣眼圈微紅,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分離的不舍之情。她神色黯然,“王兄,路上不太平,你可要多加小心!”
雖然相處時日甚短,可呼延祭的為人處事是怎樣的?涼衣心中還是有數的!她知道多勸無用,除非突然發生緊急之事迫他不得不取消行程。
呼延祭見她情真意切,臉色也緩和了些,“放心,本王心里有數!你只管照顧好自己,一切有本王給你撐著!”
兩人又說了幾句,呼延祭便讓梨雪坐下,方管家適時讓人加雙筷子,再吩咐廚房做幾樣涼衣愛吃的小菜過來。
看著呼延祭溫和親切的模樣,涼衣竟忽然有種他真把自己當成妹子的錯覺。
幾日后,雪停了,大雪初融還未能上路。呼延祭趁此機會進宮向德嫻王后辭行。
這一場雪讓宮內煥然一新,處處明凈舒朗。一路走來,目光所及處枝頭露水凝滴,腳下青石潔凈,一派歲月靜好。
長慶宮內,宮女有序地忙碌,見到呼延祭亦只是低頭行禮。
紅菊領著呼延祭進入殿內,德嫻王后正在詢問二殿下功課。
“稟娘娘,睿王到了!”
紅菊一聲輕稟,德嫻王后和二殿下皆停下,目光齊齊轉向了呼延祭。
“怎么得空過來了?”德嫻王后對他招招手,臉上立即換上親切的笑容。
呼延祭踱步過去,對二人見了禮,才道“微臣來向娘娘辭行的”
“怎么?你這就要走了?”德嫻王后目露驚訝,她早聽說了呼延祭要去徐陰的事,只是不曾想他竟這般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