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標大會不同于其他會議,環節明晰,簡短的開場白之后,各個企業的標書裝訂后密封后遞交上去,全程透明化,務求公開、公平、公正。
如此一來,就沒有任何收受賄賂的嫌疑和機會。
流程很順暢,可以說行云流水。
主持人和其他負責人交接之后,回到臺前,仍舊是端莊得體的微笑,“請各位企業代表稍事休息,稍后項目負責人會進行解說,同時會有團隊審核各個企業遞交的標書,然后很快就會公布入圍名單,名額是5個。之后在今天下午會由黨衛華部長與五家入圍公司的負責人或代表一起開會,選定最終的公司,因此今天一天之內就可以敲定此次城建項目的選定企業。”
這在以往都是不曾有過的迅速。
黨衛華作風雷厲風行雖然早有耳聞,卻不知竟然犀利至此。
“這是要把送禮物的、攀關系的全部關在門外啊……”
“看來只能靠實力了。”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很快就在清瘦的老人露面后噤聲。
老人正是黨衛華,他不似一般老人步履蹣跚,反倒是精神抖擻,站如松坐如鐘,透出一股鐵骨錚錚的氣魄來。
黨衛華接過話筒,言簡意賅道,“感謝業界各位對于這個項目的關注,我相信,在座各位,絕大多數都是能夠理解支持我們慶城想要更好發展南區這塊老城區的決心,其實這兩天里,我心中已經有了屬意的人選,但是,考慮到這個標很大,不能因為我個人好惡就完全忽略了其他企業的努力。我看中的這家公司也在競標單位里,因此,今天這個唱標過程一定是全程透明公開的,并且不只我一個人參與評選,免得我心里有了喜好,有失偏頗。但從私人角度來講,我還是希望它能夠脫穎而出。就這樣,下面開始唱標。”
一聽黨衛華老先生已經有了看中的公司,所有人不禁紛紛面露驚色,這得是什么神仙公司才能讓這么一位嚴苛的老人青眼有加?
“可真是不得了了,如果這家公司入了圍,那我看,九成九就是內定了。”
“問題是能入圍?!?/p>
“能被黨先生看中的,也不會是什么簡單貨色,既然環節是公開的,那這樣入了圍,我也無話可說,人家憑實力拿的項目。”
各個公司的代表竊竊私語,互相交談,但目前,究竟是哪家公司在千軍萬馬里過了這座獨木橋,尚且是未知之數。
眾人雖然心中疑惑頗深,但是究竟都是大企業里千軍萬馬殺出重圍奔到項目負責人的高度,心里再多的小九九,臉上都還是鎮定自若神秘莫測的一張臉,若是不知道內情,當真會以為他們就是黨衛華老先生中意的人選。
唱票環節非??欤ǔ森h顧會場,當時最初參與競標的,基本有上百家大大小小企業,經過兩年時間,又經過初試篩選,剔除了六成不符合資質的企業,因此今天到場的大約有四十多家企業,不是慶城老資歷的公司,就是新人公司這兩年嶄露頭角,以黑馬姿態殺出重圍,再不然就是經常和政府合作的國有大型企業。
究竟誰是那個神秘的公司,姚建成心中著實好奇。
唱票環節很快過去。
緊張的氣氛過后,封面的密封條被撕開,經過統計,一張登記著名單的紙張遞上了講臺,主持人低頭看了一眼,公布了五家入圍企業名單:
“經過篩選,獲得入圍的是以下五家公司:鴻發地產、藍地置業、華越重工、千鈞建筑,和慶城一建?!?/p>
眾人點點頭。
這個名單很中規中矩,基本就是代表了慶城最有實力的幾家公司:
鴻發地產和藍地置業可謂是全國的建筑行業領軍人物;
華越重工則靠著先進的工業領域龍頭地位在此領域有所發展;
慶城一建全名慶城建設發展第一分局,原本就隸屬于政府機構的分支,有長期合作記錄,算得上眾望所歸……
雖然千鈞建筑同樣也是戰果累累,與上述企業不相伯仲,但是,也僅僅只是如此而已,況且千鈞建筑隸屬于姚氏集團,整個集團開發的產業涉獵范圍之廣,多少令人擔心千鈞簡直能否集中于這個慶城西區發展建設上。
故此,總的來說,千鈞建筑在最后這五家公司中,微微處于劣勢。
事實上,能進入這個入圍名單已經很好,結果并不算非常重要,重要的是通過此次競標,與黨衛華建立一定的關系。
問題是,黨衛華實在是太過于難以捉摸,因此,他基本上也放棄了這個想法。
只是不知道是哪匹黑馬殺入了重圍。
鹿死誰手,仍是未知之數。
姚建成是個門清兒,又拿得起放得下,因此并不算很緊張,他習慣性地雙手交握,等待著黨衛華的結果宣判。
但是,因為最近擔心女兒姚曼筠在六豐省那種窮鄉僻壤搞什么支教扶貧的事情,還在網上鬧出不小的動靜,所以姚建成一直睡得不是很好,這會兒又坐得久了血液循環不暢,因此他雙手有些發涼。
于是姚建成就搓了搓手,以此取暖。
張鴻浩聽者有意地把這個動作捕捉在眼里,認定了姚建成是緊張,當即忍不住得意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也算不錯了,給你入圍,也算是你千鈞的光輝一刻了?!?/p>
姚建成不怒反笑,看了張鴻浩一眼,不多話,只是靜靜越過他,向審判席上的黨衛華看去,恰好對上了老干部那雙犀利的眼睛。
黨衛華素來嚴肅刻板的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絲不太明晰的笑容。
他站起身,環視全場,有些欣慰說道,“我很高興看到我所看好的企業成功入圍?,F在,請五家入圍企業代表留下,其他企業代表請回,感謝你們的誠意投標,代替市政向你們由衷表示感謝?!?/p>
說完,他一一掃視入圍的五家公司,最終把目光停留在了姚建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