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歐陽雪心中存了這樣的疑問，輕瞥了眼歐陽萱，發現她好像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接下蘇家長輩給的見面禮，歐陽雪心不在焉地站到了羅柔身旁。

而歐陽萱則是站到七長老身后，和蘇清寒用眼神交流的同時，還時不時一起擔憂地看著歐陽雪。

他們還以為歐陽雪一時不能接受蘇清寒要離開的事實，正一個人躲在一邊暗自傷心呢。

正在走神想蘇家那個姐姐為什么會對自己有敵意的歐陽雪低著頭，完全不知道其他人正擔心著自己。

羅柔回頭瞧了眼自己的女兒，心里微微嘆了一口氣，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歐陽雪被羅柔這一動作弄得一愣，隨即便想起了另一件事，她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娘親，又看向明長老身后的蘇清寒。

今日的蘇清寒，依舊是一身藍色長衫，上衣邊和袖口以及墨色的腰帶上都繡有精致華美的云彩形狀。

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幾分棱角分明的冷俊，濃密的睫毛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一雙宛若黑曜石般奪目的黑眸，里面正泛著不易察覺的憂傷。

如墨玉般的黑發滑過脖子垂落胸前，襯得脖頸處的肌膚細致如美瓷。

他的臉上沒了平時的溫和笑容，站在明長老身后，略顯清冷淡漠，全然沒有蘇家派人來接他回家的喜悅和驚喜。

眼眶微微濕潤，歐陽雪猛地又低下頭，死死地咬著唇，揪緊衣裙不敢在這個時候哭出聲來。

大概是察覺到小姑娘的低落情緒，客廳里熱切的氛圍不知不覺間也冷了下來。

眼看這時候也不算早了，青衫老者笑意微斂，突然站了起來對歐陽震華和羅柔拱了拱手，換上一副說正事的鄭重表情，舒緩了下語氣微笑道：

“歐陽家主，家主夫人，此次我們前來貴家族，主要還是為了接回我們蘇家的九公子。”

說著，青衫老者溫和關切的目光放在了蘇清寒身上，而蘇清寒卻視若無睹一般地盯著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任何神色的歐陽雪。

“九公子，你已經離開家里兩年了，大長老這次也是下了死命令，要我們一定要將你給帶回去。”

等到青衫老者的最后一句話落下，歐陽雪的身子輕輕晃動了一下。

目光一凝，蘇清寒心亂如麻，手掌倏地握成拳頭，看向青衫老者的眼神也是冷得可怕。

“我不回去。”

冷漠至極的話令得青衫老者心口一堵，來之前他就知道以蘇清寒的性子給他打感情牌是不可能的了，一個人再這么變，那骨子里的涼薄也不是一年兩年就能消除。

所以他干脆一開始就把強硬的態度擺在臉上，想著這樣就算蘇清寒心里不愿意跟著他們回去，也該明白自己的反抗其實是毫無意義的，之后自己態度再放軟一些，好好說話哄他一下，軟硬兼施，把人順利帶回去也不難。

卻沒想到這一開始就碰壁得厲害，看九公子這樣子像鐵了心要繼續留下來了。

心思驟轉間，青衫老者也不禁犯起難來，這人不肯走，難不成他們還真的像之前那樣把人打暈送過來，再如此把人弄回蘇家。

“明長老，你看這……”

言外之意眾人皆是秒懂，可明長老對此也是束手無策啊，手上茶杯輕輕晃蕩了一下，明長老頗為無奈地看了眼蘇清寒，呵呵一笑道，

“這個我可管不了他。”

不僅管不了，他還怕這小心眼的外孫因為今天這事把他記恨上呢。

想著今天早上院里子的靈藥又被生氣的蘇清寒糟蹋了一遍，他就心疼得不行。

蘇家還是趕緊把這個磨人的外孫給接回去吧，要不然他遲早會被蘇清寒一生氣就拿他院子里的靈藥撒氣的行為給氣死。

“歐陽家主？”

見蘇清寒毫無反應，青衫老者只得苦笑地望著歐陽震華，歐陽震華嘴角微微一抽，明長老是他外公都管不了他，他一個外人你可真看得起他。

不過，他這會若是不表個態的話，好像也說不過去。

微微沉吟了一會，歐陽震華看向蘇清寒輕聲笑道，

“清寒，蘇家才是你的歸宿，歐陽家可給不了蘇家給你的待遇。

當然了，歐陽家若是你喜歡來，日后有機會歐陽伯父絕對歡迎你多來走動走動。”

老狐貍，蘇家人皆在心里暗罵了一句。

這話說得可真漂亮，先是點明了蘇清寒不是歐陽家的人的事實，盡職盡責地勸了一句讓蘇清寒回蘇家，后面又說自己隨時歡迎蘇清寒的到來，這不是讓蘇清寒念歐陽家留了他兩年的情嗎？

以蘇清寒的天賦，一旦成長起來，他要是過來走動還人情的話，指不定能給歐陽家帶來多大的好處呢。

可，即使是知道了歐陽震華這話里的意思，蘇家也說不出反駁的話，畢竟都是事實。

蘇清寒這會倒不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深深地看一眼歐陽震華，卻依舊沒說話。

氣氛隨著蘇清寒不變的沉默寂靜下來，歐陽萱看著臉色略微難看的蘇家人，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安穩了下來。

只要清寒自己不想走，他們總不能把人強制性給弄回蘇家吧。

歐陽萱帶著僥幸心理這樣想道。

而大廳里剛剛發生的一切，歐陽雪都恍若未聞，長而微卷的睫毛輕輕煽動，眼里滿是濃郁化不開的悲傷，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身子突然有了動作。

離她不遠處的紅袍長者若有所思地掃了此時的歐陽雪。

“娘親。”

歐陽雪輕輕拉了羅柔的衣袖，使得羅柔的注意力瞬間放回到她的身上，有些心疼地望著臉色泛白的女兒，輕柔地問了一句，“怎么了？”

“我身體不舒服。”

頭往羅柔的手心蹭了蹭，歐陽雪聲音有點嘶啞地道。

傻丫頭，羅柔豈能看不出她這會根本就不是身體不舒服，只是想找個機會讓蘇家人自己和蘇清寒談談而已。

真是傻丫頭，羅柔將人抱了起來，在眾人不解或悄然放松的眼神下，給歐陽震華遞了一個眼神過去。

歐陽震華了然，略帶歉意朝蘇家人抱了抱拳道，“小女身體暫時有恙，就不在這做陪了，還幾位見諒。”

聽到歐陽雪身體有恙，蘇清寒心里一慌，剛準備緊跟上去就被明長給攔了下來。

看著歐陽震華和羅柔愈行愈遠的背影，再看七長老、云長老紛紛找借口退出客廳，就連歐陽萱都被強硬拉了出去，蘇清寒要是再不懂這是在給蘇家人騰地方那可是蠢了。

臉色霎時沉了下來，看著已經走上來的蘇家人，蘇清寒眼神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