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貝琪挽著崇苗的手臂走在涼風陣陣的校道上,她今天心情好像特別好,差點跟著樹枝上的鳥兒哼歌。
“苗兄,你有事情瞞著我。”貝琪神色嚴肅,用拷問的語氣問道。
“嗯?”她眼睛從望著無云的天空轉向她,她對她有什么好隱瞞的?
看到到這么無辜的眼神,貝琪往她手臂白白的肉上捏了一下,“是不是和森木學長有進展了?”
“啊好痛,什么鬼!”她皺起眉頭,一副“沒事找事?”的表情。
“那怎么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是中了彩票?”
她故意不出聲,嘴角的笑容快要把貝琪心里的好奇鬼憋死,直跺腳。
“我媽今天出發西雅圖了,好久都不回來。”
“切。”就這事?以至于笑成這花癡的樣子?不信!“還有!”
“還有崇君今晚要回來了。”
“啊,就是你相冊里那個——”貝琪
咬著手指,水汪汪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崇苗,桃花在眼里轉呀轉。
“嗯,就是他。”
“天啊,可以帶上我嗎?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她拽著她的衣角差點要跪下去。
“可以呀,他不會介意的。”
“啊!!”貝琪突然閉著眼睛尖叫起來,圍著崇苗跑圈,像只十天沒有下樓的狗,興奮只能用肢體表達。
“要不你今晚就喝水吧,光看你就能飽。”
“你叫我光看著我都愿意!!我真的要好好打扮一下才行了——苗兄……”貝琪的興奮戛然而止,胳膊肘猛懟崇苗的手臂,“森木學長怎么來我們學校了?慘了,他好像沖著你來了,該不是要找你拿汽車的維修費吧。”她聲音越壓越低,再看著面無表情的楊木森越來越靠近她們,忍不住咽下口水。
他的出現讓食堂熱鬧起來。
“是森木學長!是他,他居然出現在這里!!快拍小視頻!”
“森木學長,你好!!”有些人開始不客氣地問好,可都被他忽略了。
他徑直走向她們。
終于在她們一米外停下腳步。
崇苗感覺他對視起來最大的反應就是口干舌燥,他的眼神從她的膝蓋一路往上,到達眼睛的那刻才停下來,“沒事了吧?”眼神干脆得什么都看不出,像是平靜如鏡的漆黑潭水。
“沒事了。謝謝關心。”
“車子修了5萬,車燈都裂了。”
隔壁兩桌豎起耳朵聽的頓時發出陰陽怪氣的討論聲。
她感覺后背一陣冷冷濕濕的,然后全身發熱,熱到臉上變得滾燙,手指不自覺摳著裙角。
“這么貴。”她想喊但沒敢喊出來,只能用力咽下口水,潤濕快要干得裂痛的喉嚨。
“要不你把單子給我,那個,我寫個欠條,然后再每個月還你一點吧……你看這樣行不行?”
他輕蔑一笑,笑容像一根針刺進她的心里,“你一個月零花錢多少?”
她沉默幾秒,每個月剩下的可能就只有兩三百,五萬除以十二,再除以三百,不對不對,除以二百……二十年?不不不,一定是算錯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時,他突然從書包里抽出一份薄薄的A4紙,用那只熟練鋼琴、修長而白皙的手推到她面前。
“聘任合同?”
“7年后,任楊氏集團總裁助理一職。一個月就能還回來。”他濃密的眉下那雙原本深如潭的雙眼此刻顯得更加深邃,嘴角輕抿抿出一道莫測的弧度。
“但是我不知道總裁助理是做什么的,而且……”而且什么呢?到嘴邊的話都被緊張淹沒得無法發聲。
“同意就簽字,合同立刻產生法律保護。”
那只涼涼的修長的大手拉起她發燙的柔軟的手,反過來,把筆放在她因為緊張而亮著汗絲的手心。
瞬間,議論聲和噓聲四起。
“但是……”在楊木森的眼光底下,貝琪的聲音還沒說出來就消失了。
“你也有選擇權。”他眼眸一垂,把合同拿了起來,“現在做我女朋友,就可以不用還了。”
“我簽,我簽。”
看著她潦草的簽名和印下的指紋,他露出了罕見的溫柔而絕美的笑容。
她僵硬在原地看著他,心狂亂地跳動,要不是差點窒息都吸不了下一口新鮮空氣,簽名的右手食指和拇指相互摳著。
他轉身,沒有道別便離開了。
食堂里渾濁的飯菜味漸漸吞噬掉那淡淡的紅茶香。
終于熬到放學時間,云層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聚集,從輕浮的淺灰變成沉甸甸的深灰色。
細密的雨覆蓋在低著頭、冷得不禁發抖的冒雨疾步前行的人兒頭上,每一根發絲都像冰草,閃亮著晶瑩。
“哈氣,哈氣。”氣溫驟然降十攝氏度,穿著一件單薄制服的崇苗被迎面一陣怪風吹得連打兩個噴嚏。
貝琪立刻挽住她的手,兩人湊在一起明顯要暖很多。
她們停在麻辣火鍋店門口,拼命地吸著那充滿熱情的香料味,崇苗更是恨不得把自己也泡進鍋里暖一暖。
“太想念這味道了,這家的肥牛我能吃兩盤!”看著菜單上的肉,貝琪的胃傳來嘰嘰咕咕的聲音。
“你不是說來坐著就好了嘛?”崇苗翻著菜單,每一幅圖都看得她流口水。
“苗兄,那那那!是你哥嗎?”她突然站起身來,激動得把杯子里的水都掀翻了。
“呀,是呢是呢!大哥!我們在二樓!!”她斜睨一眼貝琪,“同學,擦擦的你口水好嗎?”
一個學期沒有見的崇君和微信頭像一樣,而且高了好多,拉著拉桿箱走進來時,整個火鍋店的女同胞都停住了手上涮肉的動作,有個直接把生盤里的牛肉送到了嘴里,然后一聲驚叫才讓大家晃過神。
崇苗的饞嘴程度也并不遜色,進了大學之后都會改變這么多的嗎?突然也好希望自己可以趕緊上大學呀。
崇君走到她們面前坐了下來,眼中熠熠閃爍著柔情的光芒,加上艷麗落霞般的笑容,這英俊的臉龐真是完美得無可挑剔,看著就有種暖流涌上心頭的感覺。
“大哥你怎么回來得這么突然呀?有帶手信嗎?”(請注意后半句才是重點)崇苗站起身,笑盈盈地給對面的崇君倒滿水杯。
他也站起來,結過發燙的水壺,“小心燙著,我來就好了。明天這邊有個招募代言人的決賽——”他聲音溫和得像一束春季里嫩粉色的櫻花。
“就是那個X電商平臺的嗎?”
“是的。”說著從拉箱上的包里抽出一個精美的袋子,塞到她懷里。
她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隔壁流口水已經流滿一碟貝琪急得要哭出來,丫的居然嘚瑟得把介紹都給忘了,“崇君學長你好,我是苗苗的閨蜜,我叫薛貝琪。”
“你好,你是苗苗的閨蜜呀,謝謝你總是照顧苗苗。”
“哪里哪里。”貝琪的臉紅得像被鍋底燙過一樣,很明顯,她正被巨量的巴多安和腎上腺素淹沒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從口袋里拿出兩個小盒子,分到她們手上,“你們看看喜歡不?”
“我也有禮物嗎?”貝琪不可思議地尖叫。
墨綠色的錦盒,上面繡著一支凜冽風雪中的寒梅,摸起來,卻還有他身上的暖意。
“哇哦,這條項鏈好美呀!!一定很貴吧?”她兩指拿起項鏈,那朵白色的雛菊在空中微微打轉,明明不過是千萬朵里最普通的一朵雛菊,然而當它孤獨的時候,卻是如此靜美。
“真的好美!!崇君學長你的眼光真是太好了。”
“我給你們帶上吧。”
這兩位少女瞬間包攬了在場所有女同胞的羨慕的眼神。
貝琪的表情更是夸張得要以身相許的感覺。
他靜靜地看著她鎖骨間的雛菊,嘴角露出了和煦的笑,這項鏈真是太符合她的氣質了。
“呀,二哥到來了,哥!!我們在這里。”她站起身呼喚那個打著傘卻依舊濕透半邊身的少年。
“好羨慕你有兩個這么帥的哥哥。”
今日的降溫給這城市增添的寒意,但是這樣溫暖的氣氛,讓一切不安得到了最好的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