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知道二哥去哪里了嗎?”臨睡前,她問了個一直都很想問的問題。
他頭也沒回,只是原地搖搖頭,“他也沒有給我打過電話。”
“他會不會出事了?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了?這家支離破碎得真夠徹底。”空調嗖嗖的涼意讓空氣有些干燥,她把聲音埋在被窩里,被窩里一下子潮熱起來。
“明天我會很早出門錄影,你可以自己到附近熟悉一下環境,出了別墅區轉左不遠有個商場,你可以去那里逛逛。”說完,崇君的笑容便隨門的閉合迅速收起,拖著沉重地腳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陌生的地方,崇苗睡得特別不好,臨近天亮了才沉沉睡去。醒來時已經十點多。
本想著再睡一會兒,結果胃不爭氣地狂叫,只能衣冠不整地踢著拖鞋往廚房走去。
突然余光掃到一樓坐著一個身影!
“誰!!誰在這里!!”女聲像很熟悉這里,緩緩走上二樓。
被發現了!!!
“這,你是誰?”她看起來應該三十幾歲,穿得時尚皮膚也非常好,略施粉黛顯得氣色十分好看,抱著手臂一臉嚴肅并且嫌棄,“怎么會在這里!”
“我,我。”
“你是哪家公司的?”
“……”
“你別想蹭著崇槿當紅就借上位,公司沒教你的嗎!還穿得這么土,說,你是哪家公司的小模特。”
“崇……槿……?”
“你還裝,你到底是誰?”女人眉頭緊皺,十分不耐煩。
“你……是嫂子嗎?”
她緊皺的眉頭變得疑惑,“你是崇槿的……”
“我是他妹妹。”
“噢!那誤會了誤會了,你是來暫住的吧,來來來別躲著。”說著,拉著我的手就往一樓她剛才坐著的沙發走去,“我是你哥的經紀人,他不喜歡別人超越一樓,我剛才是怕有小偷,下來再說。”
“您要喝水嗎?”
“不用,我剛在這邊辦事,等著助理來接我,崇槿說外面太熱了讓我進來等。”她表情帶點尷尬,“鑰匙是他留給我備用的,因為他總是忘記帶鑰匙。”她用回絕的眼神打消崇苗的歪想。
這時,她電話響起了,留了句再見就匆匆出了門。
因為一起床就被打擊說穿得土,崇苗咬咬牙,決定吃完早餐就去改造一下自己。
終于,為了自己的沖動,她拿著兩張柜臺開的單,一直在收銀臺旁徘徊了半小時,被收銀員斜視了二十五分鐘。
剛才被拉著試完爽膚水又試乳液,抹了妝前乳又上粉底,后面干脆整個妝都化好了,不到半小時分鐘就被連哄帶騙地開了三千大元的單,柜臺售貨員姐姐一直盯著她,好像一走眼這張單就會飛走,還把化妝品和護膚品都打包好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可是,可是就這么兩套居然要三千!!嗚嗚嗚,不就是自己嘴賤問了句“這是今年的新品嗎”,崇苗啊新不新品關你鳥事?
“苗苗,還在商場嗎?”電話里傳來崇君的溫聲細語。
“在啊。我在化妝品柜臺……”
沒想到對方傳來預料中的笑聲,“挑好了嗎?”
“我沒想過這個牌子這么貴!”
“我看到你了。”
就在這時候,電梯上來一個帶著口罩的身影,他身材和打扮在路人中一眼便能區分開來,像是從氣質中發出亮光。
他走過來,笑著揉揉她的軟發,拿走她手里的單,看看,然后往柜臺走去。
他手在柜臺指來指去,只見柜臺的姐姐們像棕熊遇到了巨大的蜜巢,瞬間將崇君團團圍住。
散開來的時候,是姐姐們輪流和解下口罩的崇君合照。
他的笑像要把人融化,什么明星的架子,絲毫沒看見。
沒兩下,崇君就拿著新的單走去收銀臺。
“我來給吧。”
他把單收在身后,擋住她的手,“你請我吃飯,好嗎?”
收銀員直勾勾地瞪著崇君,眼里要掉出桃花來,“請問你是崇槿嗎?”
“嗯。你好。”他禮貌地點點頭,眼睛瞇成一條美麗而溫柔的線條。
“你拍的《季》我每晚都在追,真的是太好看了!!啊對不起,一共六千五百八十元,謝謝。”
崇苗腦袋嗡一聲,伸手拍拍自己的臉,然后傻笑。
“怎么了,不舒服嗎?”
“聽著有點暈眩。”
他淡淡一笑,“我看你是餓過頭,他們說你在這里站了快一個小時了。”
“可是真的好貴。”她沮喪著臉,看著幾個袋子里的瓶瓶罐罐,慘叫幾聲。
“我下午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吃完飯去給你挑些新的衣服,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還沒補給你呢。這兩套彩妝和香水是Wind姐說要送給你的,今天你見到的是我的經紀人。”
“她說我很土。”說起來還有點氣。
“你是簡單。”他順了下她后腦勺的黑發,“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這樣。”
“好吧。”
他眼睛笑得十分柔和,如他現在的心,滿足得暫且丟掉全世界也可以,甚至,如果可以永遠看到她的笑,他什么都愿意。
吃完飯,崇君帶著崇苗去試了幾套衣服,結賬的時候,崇君把她推得遠遠的。
突然,一個黑影在柜臺附近鬼祟地閃過,“哥!!”崇苗緊張地猛扯崇君的衣角。
“沒事,應該是八卦八卦雜志的記者,你當看不到就好了。走,我開車送你回去。進了小區他們就拍不到了,別緊張。”他摟著她胳膊,帶著她快步走向停車場。上了車的崇苗好想剛經歷了一場大考,冷汗都出來了。
“對不起,要你搬過來沒想過你會不習慣。”看著崇苗僵硬得驚魂未定的樣子,崇君有點慚愧。
“我會習慣的。”尷尬地咬咬下唇。
“我會盡力保護你的,相信我。”
八月,炎熱蒸烤著大地,暴曬的空氣中彌漫著浮躁。
匆匆而過的人總在綠得像潑墨般的樹蔭下不住慢下腳步,陣風雖然帶著熱氣,但總比馬路的溫度要低些。
A大學的櫻花樹種滿主道,正是成蔭的季節,吹著徐徐的風,盡是陽光曬透樹葉和青草發出的味道。
還沒開學,校園里人不多,特別是正午。
崇苗內衣都汗濕了,“吃完飯就應該在家吹吹空調看看劇,跑出來吹熱風是要蒸汗的節奏啊!”沒想到A城的盛夏比B城還要熱,熱的有些喘不過氣來,要是再走快幾步,衣服都能擰出水來了。
嗚——
安靜地校道突然傳來跑車的聲音,顯得十分刺耳。
“Hello我的苗學妹,好久沒見啊!”
楊!木!森!
“欸別走!學長帶你兜風好嗎?”
她頓時像見鬼了跑起來,跑得特別快特別快!
“熱死我了,真是陰魂不散的家伙,我怎么會不知道他也考了這學校呢!!失策!哎呀,粉底都被擦掉了。”崇苗用手背小心翼翼地把汗水擦走,手腳有些發涼。
小腹隱隱作痛。
例假來了?她扶著額頭十分絕望地加快往家里走的腳步。
自從遇到那不幸的事情后,崇苗的例假就從每個月風雨不改的日子,變成三四個月才來一次,而且每次都會痛得非常厲害,還記得上一次來,吃了止痛藥還不行,最后抽搐著被老師背著去醫務室。
她一邊把腳步邁得更快,一邊心念念為什么每次遇到楊木森都會在這些奇怪的情況下?
才到家,崇苗便覺得一根神經從身體被抽出來,痛覺從小腹蔓延至全身的器官、皮膚。
她感覺正有一臺絞肉機在體內發動,一點一點將所有內臟都搗爛。
一個寒顫,全身的毛孔都張開,冰涼的汗從毛孔里滲出來,發角的汗水從密集到大顆大顆滾落,她貓著身體把藥箱打翻了也沒有找到止痛藥。
疼痛讓胃部也跟著痙攣,才沖到洗手間,一股酸卡在喉嚨,一俯身一張口,中午吃的東西清盤而出,雙手握拳握得發白,指甲深深嵌入手掌。
她順勢躺在地上,時而蜷縮著,時而繃直,喉嚨深處發出難忍的呻吟。
她伸手去拿手機,可是夠不到,原本被絞肉機搗鼓的小腹,突然變得麻木,不再痛了,然后眼前看的東西從上往下慢慢消失,手指失控地扭曲,并漸漸因為冰冷失去知覺。
她閉著眼睛,感覺自己躺在發硬的冰冷的停尸間,呼吸有一下沒一下。
深紅色的血染紅了褲子和上衣,像壞了的水龍頭,怎么關都關不上。
天漸漸暗下,今晚突然來了陣雷雨,崇君疲憊地開著車,但是一想到崇苗正在家等他回去,又恢復了精神,到了小區門口,保安禮貌性地問道,“崇先生,您家人沒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