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周六。
陽光透過玻璃窗、白色的窗簾打在海藍色的被子上,還有熟睡的兩人臉上。
他先醒來,看著懷里可愛的崇苗,纖長的睫毛微顫。
只有這個時候他才可以這么不道德地表達自己的愛意。
她動了,他趕緊閉起眼睛,裝作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也確實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天陌生的房間,熟悉的味道,這整潔的房間就是崇槿房間?看著熟睡的崇槿,她做了虧心事一樣鬼鬼祟祟地掀開被子,全身上下都是昨天的衣服,唯獨身上多了紅色疙瘩,“真是醉死了。哥,我我我們怎么,怎么睡一起了?”
他伸伸懶腰,“你把床吐得太臟了,就把你搬過來,你把我拉住我就隨你了。”
“隨我?我做什么了嗎?呃?”這話太驚悚,可她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干了什么。
“睡覺啊。”
“呼,嚇死我了。”
突然,崇槿的電話響起。
“Wind姐,早。”
“你昨晚被拍到了嗎?”那邊的聲音很大,連崇苗在一米外都能聽到,“你怎么沒跟我說!”
“大概就一兩張的時間我就走了,我以為——”
“都雜志封面去了,你看要怎么解釋一下,電視劇又準備上映了,你這樣很影響人氣的知道嗎?”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如同一起被罵。
“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的。”
“你回來吧,看看這事怎么澄清,等等。你跟崇苗該不是真的吧?”Wind姐的聲音越來越大.
他明亮的雙眼轉頭看向窗外,頓了頓,“不,不是的。”
“你看看要不要公開她的身份吧,說是兄妹粉絲比較好接受。”
“但——”
“更何況這事情已經瞞了這么久,瞞不下去的,要不你們以后都不要見面。”
“我現在回來。”
掛了電話,崇苗站在原地看他頓然失色的臉,憂心忡忡堆積在他的面容上。
“你的看法是?”她應該不懂他現在的心情,要是公開了兄妹的身份,萬一以后有機會和崇苗在一起,那可是倫理的謊言啊。
崇苗當然是不想公開的,但是“我不想影響你工作,你們安排吧。”
他們的討論還沒結束,崇苗的手機就瘋狂地震動起來,微信、微博不停有被提及的提示。
她不敢打開,把手機遞給崇槿。
“估計瞞不住了。”他接過手機,開了鎖,微博校園群組里:
勁爆揭秘,大二校花搭上爆紅男神崇槿
配圖是新周一八卦雜志的封面,雜志的封面更夸張,整張偷拍的照片占據雜志的三分之二,題目更是“引人入勝”:高才校花為上位搭上當紅男神深夜約會好事近。
崇槿放下手機,眼里都是沉重的灰色,“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等崇槿出了門,頭還痛的崇苗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全然不知道手機正在震動。
已是中午時分,因為電力不足亮屏了才發現有一語音聊天未接通,打開微信時心底一陣鈍重的痛:
森木:對方已取消
隨后發來新周一的雜志封面。
沒有附帶任何文字、表情,簡單直接。
她內心一陣懊惱,正準備把楊木森昨天和女生合照發回給他時,一行刺眼的字相當扎心。
“什么!!”手機“哐當”往桌上一扔,內心洶涌憤怒,“死楊木森,拉黑我?了不起啊!你可以和女生發那種照片,我就不可以上雜志封面嗎!”
憤怒漸漸被不安掩埋,心像被關在小黑屋,只能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緊緊握著雙拳,想喊喊不出來,恨不得立刻沖到他面前,大聲地罵,然后沖進他的懷里,告訴他這不是事實。
時間這把刀,正朝著心臟最柔軟的地方長驅直入。
突然,語音聊天又發來,崇苗像餓狗見到紅燒肉一樣沖過去撿起手機,掉了一次又撿起來。
不是他。
是楊洋通知明天參加海選而已。
氣壓又再次將她壓得透不過氣,要怎么熬到他回來?
第二天去到攝影棚,穿著崇槿送的連衣裙和高跟鞋,化了點妝。
后臺人很多,沒有找到一個是熟悉的面孔。
一路走進去,總有些人在背著捂嘴小聲嘀咕:
“你認識她嗎?A大學的學生,今天新周一說她是崇槿的女朋友耶。”
“真不要臉啊,人家堂堂一個大明星怎么會看上她呢。”
突然,一個高八度的音從那里面傳出來,“你們沒看崇槿剛發出來的澄清嗎?她原來是崇槿的妹妹。”
“是嗎,這樣說起來又好像有幾分相似哦。哇塞,她媽真會生,兩個都長這么好看。”
“人家說是家人,你們怎么知道是不是個幌子,女朋友也可以是半個家人呀。”
……
聽到她們的議論,崇苗趕緊打開微博,一個在后臺的采訪中他被問到雜志的女主角是誰時,他說道“她是我的家人,謝謝,其他不多說哈,謝謝你們的關心。”
就這么幾秒鐘的澄清竟然上了熱點。
預料之內,微信傳來了超多私信,盡管調了靜音,但持續不斷的手機震動已快要把她的心震碎,最后,就真像鋼化玻璃起了裂痕一敲便碎裂一地。
原本有些極討厭的人也傳來假惺惺的問好。
天空好像突然被什么劃出一道口子,干旱多時被沖刷出塵埃味道的雨水傾瀉而下,而她無處可逃,只能站在原地任由風雨拍打。
突然,一個聲音十分不屑地在她耳邊響起,“喲,要不是上了熱點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江子妮抱著手,一身粉色的單肩連衣裙和一雙十幾厘米的銀色高跟鞋,站著擺出很好看的姿勢。
看到她,又讓崇苗瞬間想起了她的前度,楊木森。
“呵,看不出你也挺會裝的哈,難怪森木那么著迷你啊,呵,呵呵。”她只用眼角看她一眼,又直視前方說,“有崇槿做你后盾,你也得意不了多久,我勸你還是抱著楊木森的大腿吧,哈,反正你也沒那么干凈,有楊木森看上你,你也該偷笑了,對吧。”
“你說什么。”崇苗有點生氣,什么“你也沒那么干凈”。
“哎喲,你就別不好意思了,誰沒有過去,過去就算了,說出來更惹人垂憐呢,男人都喜歡你這種楚楚可憐的類型,不是嗎?”說完,踩著高跟鞋若無其事地走開了。
而還在原地的崇苗,身體卻好像蹲在某個角落,心跳越變強烈,攝影棚燥熱的空氣她無法呼吸。。
“楊霖千,給我楊木森的電話,我現在就要!”出門時還晴朗的天,此刻鉛灰色的云朵大塊大塊地聚在一起,越積越多,越來越厚,越來越低,她腳步越來越快跑出攝影棚。
打通了。
“有什么事嗎?”聽到冰冷的口氣,她手都顫抖。
“什么事?楊木森!難道你就沒有痛苦的事情嗎?別人的傷疤你四處宣揚你良心不會痛嗎?”
“我做什么了。”
“我是臟,很臟,超級臟,那又怎么了!我不是已經想盡辦法不影響你了嘛,你為什么還要把我的事情告訴別人!!我討厭你你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
“崇!苗!你發什么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更加沒有把你的事說出去。”
“再見!!!”
她用手指猛戳屏幕,身體發出咔嚓咔嚓隨時都要碎裂一地的聲音,每落下一滴淚,心就被裹上一層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