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下午好。我來提醒你……”她頓了頓,“提醒您下午三點有一個項目進度報告會議,四點有個新項目的研討會議。”
“嗯。”楊木森頭也沒有抬,認真看著文件,讓她有點擔心他究竟有沒有聽見。他在文件最后簽了字,又拿出另一份合同認真地看起來,“對了,明天晚上七點我要去參加象環(huán)電力集團的股東兒子的婚宴,我爸也會去,你穿好看點,別穿成今天這個樣。”
她今天穿怎么樣了?這明明是那天楊霖千幫她挑的另外一條藍色連衣裙,“我也要去嗎?”不忌諱?
“廢話,你不去難道我叫江子妮去嗎?”他依舊沒有抬起頭,語氣平平無奇,好像說得挺有道理似的。
“好的。”她轉身。
“等下,我房間那幾盆植物幫我澆一下水,一副要死的樣子。”
這……這不是植物管理員做的嗎。
“好的。”
“還有。”
“還有什么?”
他頓了頓,很不滿地抬頭看她一眼,嚇得她不敢吭聲。
又低下頭看合同,“你租的那棟危樓,今天倒了。”
“什么!!”她睜著眼睛愣在原地。
“倒之前我已經叫人把你所有私人物品打包回來,你就搬我那里住,每個月一號交房租給葉叔,危樓收多少我收多少。還是之前那個房間。”
“我不要跟你們一起住。”
楊木森抬起頭,直勾勾看著因為發(fā)燒而兩頰緋紅的崇苗,“我不是在問你去不去。”
“我不去!”
“不去是吧?”
“不去。”
楊木森突然拿起電話,“我現在就叫全城的中介都把你拉進黑名單。”
真是作死。
“行,你厲害,我去。”瞬間,他嘴角露出了久違的滿滿成就的笑容,“沒別的我出去了。”
“還有,會議室記得準備好紅茶。別老是要我提醒。”
“好的。”
紅茶的味道像繚繞在心間的夢,那些夢有快樂的,也有不堪回首的,有些就像水發(fā)臭的池塘,池底又黏又滑的藻類植物也跟著散發(fā)出腥臭的味道,突然一只手將她猛地推到池里,然后大口地喝幾口臭水。
叩叩。
呼,原來是不小心睡著而已。
“請進。”
“崇苗,這是給總裁審批的文件,他沒在辦公室,麻煩你交給他。”
“好的。”那位超級八卦的同事放下文件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眼睛里發(fā)出亮光。
“我叫梁頌,是38樓信息部的。”說完笑得十分開心地伸出手。
“你好。”崇苗只好笑笑地伸過手去。
“哇,你手這么冷。”縮回去的手搓一搓,“對了,楊總是不是很兇?我就沒說錯吧,我聽她們說他罵你好兇哦!是真的嗎?”
她臉上的笑容尷尬到石化一樣定在半空,“應該是我還沒適應這個職位,所以——”
“欸。”她突然很鬼祟地坐到崇苗對面的椅子上,聲音低了九度,一手掩著嘴巴,聲音從指縫里滲出來,“公司的女生都在傳,說你以前曾經被人那個過,是真的嗎?”
她表情沒有變,心卻能清晰地聽到咔嚓咔嚓被敲斷骨頭的聲音,“咳咳。”
“是,是真的嗎?”
她表情暗了下來,握著的筆不知覺在紙上點出一個深坑,“我可以請你出去嗎?”
“但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梁頌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還帶點嘚瑟。
“我叫你出去!!”聲音幾乎穿透辦公室的門,傳到辦公區(qū)。
辦公區(qū)瞬間傳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那就是有啦。看來微博沒得說錯。”梁頌抱著手,“你別那么生氣,也不用投訴我,我已經交過辭職信,等會兒就走。”瀟灑地離開崇苗的辦公室,連門都沒關。
站在門前的崇苗,感覺整個辦公區(qū)的人都在向她投來歧異的眼光,連鍵盤的敲打聲都像暗地里討論的聲音。
為什么這事情就不能停歇一下?
“怎么了?”
楊霖千堵住要被關上的門,進去后輕掩上。
他看見崇苗坐在位置上用手掌搓臉,然后趴在桌上,一副世界末日的樣子。
“沒事。”
“呵,呵呵。”他看著她笑出聲來,“這個樣子還說沒事,我又不是森木,用得著憋著?”
她依舊沒有打算要分享這些并不風光的事情,“發(fā)燒了,有點頭痛。”
“怎么不去吃藥啊?行政部那邊可以拿藥的呀。”楊霖千自然地拿起崇苗的杯子,倒了杯熱水又放回到她的手邊,“你租的地方被臺風吹倒了你知道沒?”
“嗯,楊木森叫我住你們那里。”
“挺好的啊,葉叔也是這么建議的。如果你不覺得不方便的話,一起住也便于工作。”
“行吧,你也這么說。”她已經露出難受得連話都不想說的表情。
咔嚓——
“崇苗,進來開會。”楊木森沒敲門,一邊看著筆記本一邊推開門。
“好的,來了。”
“你也在?”抬頭見到楊霖千,并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千你也來吧,剛接的新項目。”
“我先去準備一下。”
“可是——”看著崇苗半點拒絕的口吻都沒有,拿起筆記本就快步走出去,把剛才快要暈過去的難受都憋了回去,心突然一陣發(fā)痛,“她好像很不舒服,要不叫司機送回去先吧。”
靠著門框的楊木森翻一頁手中的筆記,沒有抬頭,滿不在乎的地說,“走,馬上要開始了。”
你們的感情是一片支離破碎的鏡子吧?
楊木森真的還喜歡崇苗嗎?以前就連一個表情他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各種不解地抱怨崇苗怎么可以一直忍著,然而現在即便她快要憋不住了,他也視而不見。
既然你不愛她,為什么又要把她搶占在身邊?
你不愛她,就讓我來愛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