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我和母親說：“媽媽，叔叔真的只說了我讀理科好考技校？沒有說其他的？”

母親道：“你爸是聽他這么說的。”

我道：“媽媽，我想考大學。我還想問問叔叔，我讀理科考大學是否有希望。是不是女孩子就一定只適合文科，才能考上大學。我要去找他。”

母親猶疑道：“放假了，他一雙野貓腳，你到哪去找。你非要找他，還是讓你父親去找。只是不知道找不找得到他。你選了什么？”

我便把歐陽老師的意見和母親說了。母親道：“歐陽老師也是為了你好。要你選文科，應該是有他的考慮。讀文科考大學也要得。”

許老師終于在我家里出現了。但是他是和很多老師來的。

他問我道：“選了文科還是理科？”

我心里雖然對他有意見，但是我還是笑著道：“我先填了文科，”但我想問你我選什么好，到時我可以再改的。

我話還沒有說完，他便道：“選文科也好。”便不再說什么了。

哪怕你認同我選文科，你也不問問我為什么會選文科？

還選文科也好？你們不都是認為我是女孩子嗎？女孩子沒男孩子聰明。

原本，我還有好多關于分科想法的話要問他，此時都咽了下去。我的臉上即便有笑，我相信那是冷冷的。

我內心變成了：你這一問一答可真夠簡單啊！就不多說一句？從前的關心呢？！你現在怎么對我的事這般不關心了？難道你心里真的沒有我了嗎？

我還是一直在等著，我希望他能說我選錯了！我應該是選理科的。或者幫我分析一下，我究竟是應該選哪個。

他卻是聽著別人講話，沒有和我說一句。

老師們坐了一會，便離開了我家，他也跟著出去了。

我看著他跟在后面的背影離去，我的心“嘎嘣”一下碎了。

他真的不再把我讀書的事放在心上了。

我看著門外的雪在融化，仿佛那一滴一滴雪水此刻全都流進我心里去了。

高二下期

新學期開學，我們去報到。

因為寒假之前我填了文科，所以我分到文科班了。

我最終決定還是要讀理科。我要去找歐陽老師改過來。

可是這行李？還是先放到原來寢室吧。

我去到歐陽老師家，一進門，歐陽老師在。

我還沒說話，他一見我，就先說了一句：“婳來了，我還有事，你有什么事先和你吳姨說吧。”然后迅速離家而去。

他怎么這么忙啊？還一見我就要走？

吳姨見我望著歐陽老師背影發愣，道：“婳，你已經分到了文科班吧。你寢室安排好了嗎。”

我回過神來，道：“是的。吳姨，我還是準備讀理科。我要根據自己的學習情況，”

吳姨道：“這個要和你歐陽老師講，和我說沒有用的。現在都分了班，只有他才能幫你改過來。”

我道：“可是我的行李還沒處放呢。”

她道：“那你先住在安排好的寢室，到時怎樣再說咯。”

好吧，我只好去原來的寢室了。

寢室里，平她們都來了。

平道：“婳，你還是選了文科？”

我道：“家里人沒意見。但我還是想讀理科。”

平道：“都已經分班了，你就在文科班了。不好改吧？”

我道：“歐陽老師之前和我說過，怕我后面想讀文科，改不了；若后面想讀理科，文改理容易些。要我先填文科，我就聽他的填了文科。”

平道：“婳，你只怕上當了。我聽你之前講，他好象是要你選文，你要選理。他哄著你填了文科，那就定了。他是老師，好改不假。但他若不想幫你改，那就麻煩了。”

我驚道：“啊，他哄著我填的？他怎么可以這樣做？不，我一定要改過來。”平笑了笑，不再說話。

我想起剛才歐陽老師見我就走，感覺平說的好象是事實呃，我頓時慌了。若他真不幫我改，我就完蛋了。

惜道：“婳，你讀文科也好，我們都還在同一個寢室里。”

我道：“不，我要讀理科。他說了給我改的，我等會再去找他。”

這一天，我去找了幾回歐陽老師，皆不見。我越來越覺著平說的話是對的，他不想幫我改。

第二天中午，我又去找歐陽老師，他還是不在。他這是？他就是在躲我！

下晚自習，經過老師宿舍前，曾經高一的物理老師范老師站在那里。我正欲上前打招呼，他一見到我，就招著手向我道：“婳同學！”

我上趕了幾步，笑著道：“范老師！”

他望著我道：“婳同學，你怎么選了文科？你物理成績一直很好，你應該選理科的啊。”

我張嘴想說，他又道：“這選科要是選錯了，以后后悔都來不及咯。我只是提醒你，你要想好就是。”

接著嘆了嘆氣，回自己宿舍去了。

我看著他那神態，今兒個似是特地要和我說這事的。他想我到他們班上去？是啊，哪個老師不喜歡自己教的科目成績好的同學呢。若我真沒理科生的腦子，他才不會勸我呢。我之前還以為他不是我們的班主任，所以才沒去找他問問。我還真是傻到家了。

不行，我得更快地找到歐陽老師，我要改理科！

我立馬跑去歐陽老師家，下石級樓梯的時候還差點別了腳。

可是一看，歐陽老家，燈都沒亮呢，睡覺了？老師都比我們學生熄燈晚的呀。

我站在外邊，敲了敲門，沒人應。我再敲了敲，還是沒人應。他們不在家，而不是睡著了。

我又跑到寢室，激動地拉著平就道：“剛才我們高一的物理老師找到我說，我應該選理科。”

平道：“是吧，他都這樣和你說了，你本就應該是讀理科的。還信那個歐陽老師的，選填了文科。”

這時曦道：“婳，我要有你這樣好的物理成績，我也肯定選理科了的。”

我道：“這下，我改的過來嗎？歐陽老師總是找不著。”

平道：“現在應該定下來了。”

我道：“他說了幫我改的，我去找他。”

平道：“那你快去找歐陽老師試試。”

我道：“剛才我回寢室時，他家沒開燈。”

平從窗戶向外望去，道：“婳，他家燈亮了，應該是回來了。快去！”

寢室里的同學也齊說著要我快點跑。

我趕緊往歐陽老師家跑去。

一進門，吳姨見我有點氣喘，道：“婳來了，你是來找歐陽老師吧，他在后屋。”

我一進后屋，歐陽老師就笑著道：“婳來了？聽說你在文科班讀的蠻好的，我就說讀文科好。”

我平下氣，道：“陽老師，我要改理科！”

歐陽老師道：“你文科班讀的好好的，怎么又想起讀理科了。”

這次我理直氣壯道：“我們高一物理老師說，我應該讀理科。我的同學也說我的物理成績好，讀理科好。”

他一聽，摸著下巴，停了一會道：“你怎么只別人說讀理科好，就信。我說你讀文科好，你就不信呢？”

我道：“我自己也喜歡理科呀。”

歐陽老師蹙眉道：“之前和你說了那么多，你怎么都聽不進去呢？女生讀理科很難考上大學的。讀文科，一屆考不上，考二屆，越來越只有熟。總會考上的。”

吳姨進來了，聽了一嘴，道：“婳是要改理科？”

歐陽老師道：“是的啦。”

吳姨道：“那現在改不過來了吧。”

歐陽老師搖了搖頭，道：“不好改。”

之前歐陽老師不是這樣說的啊。再說物理老師如果認為不好改，他何必這樣和我說？

我道：“開學才兩天，陽老師，你幫我去改好不咯。”

他道：“這個我沒辦法改。誰講你讀理科好，你找他去。我看他給你改的了？我還有點事，要出去，你就和你吳姨坐一下。”然后走了。

他這才回來又說有事要離開，他純粹就是不想幫我改！

吳姨過來拉著我勸說，讀文科好。我都不想聽，但又不能強行走，只好讓她說話，我卻是半句也沒聽進去。

我在想，騙子！之前不是這樣和我說的，這分明是賴帳。他還說“我看他給你改的了？”，他這出去？他肯定要去找高一物理老師改口？把我唯一的希望給堵了。我說呢，為什么我的班主任看到我填文科，什么話都不說。那班主任不是不知道我適合理科，而是歐陽老師應是事先和他打了招呼的。

如果高一物理老師都不幫我，誰幫我？歐陽老師在這高中是資深老師，領導和老師都買他的帳。我一學生如何抗衡得了？他果真是哄著我填的！！！

我失落地回到寢室。

寢室已經熄燈了，平道：“婳，怎么樣？”

我道：“他不肯幫我去改。”

平道：“他不幫你，你怕是沒有辦法了。”

惜道：“婳，讀文科也要得，我們都在一起，不分開了。”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歐陽老師之前不過就是給我設了一套子，就等著讓我往里面鉆。鉆進去了，他還放我出來啊？就是別人來幫我，他都要攔著的。是的，我知道他心里希望我好。可這樣違背我心意，好嗎？這是我見過的最霸道的人！

明明我喜歡的是理科，我咋會上他這個套呢？

今天物理老師的話，我一聽就堅決起來了。因為物理老師的話我信服。歐陽老師說再多，也抵不了物理老師一句話。之前我猶豫，無非就是要一個這樣的老師肯定我的想法。

如果之前，我去征詢過高一物理老師的話，我會毫不猶豫地填理科，就不會有今天的事了。

可是我為什么沒去找他？連這想法都沒生過。

都是我們班主任物理老師，他了解我的情況，看著我填文科，一句話都沒說。之前也沒有和我說過，我讀理科好。明明我物理成績好呀。

班主任肯定是聽了歐陽老師的話。班主任新來的，生怕得罪了人，怎么可能違背歐陽老師的意思呢？他只是怕是討好都來不及。

虧得我還認為，他也是我的物理老師，現任的，是我的班主任。高一物理老師是別個班的班主任，他關心的只是自己的學生。是啊，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我連去征詢高一物理老師的想法都沒有。

之前總是想著去找許老師咨詢，呵呵，我在心里真是把他看的太重了！而他居然說的出“讀文科也好。”

歐陽老師、許老師，你們都不是好人！一個只憑自己的意思關心我，一個原本關心我，讓我相信了的人，卻又不再關心我。我討厭你們！

不行，我還是得找歐陽老師，我才不要讀文科。你躲，我就找機會，我死活都要纏著你改。

幾日來，我找歐陽老師都撲空了。

我只得在文科班讀了。我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如此過了半個月。

叔叔來了，他這次倒是在寢室前邊的石級旁等我。一見我，就道：“婳，你怎么選了文科？你要考不上大學，連技校都不好考。”

我一聽就來氣。你也知道我該選理科啊，你為什么每次都馬后炮一樣。我沒好氣道：“你同學歐陽老師非要我選文科呢。”

他道：“這是他要你填的？”

我道：“他哄我，文科班名額緊張，先填著，寒假后若是想改，他幫我改，結果我要改，他死活不幫我改。”

他道：“這樣啊，我知道了。他怎么說是你選的？看來這事麻煩了。”

看著他若有所思，我道：“叔叔，你找他幫我改讀理科吧，只要你幫我改過來了，我就太謝謝你了。”

他笑道：“好咯，我家婳也學會禮貌了？有禮貌好，這習慣要得。”我以前就有禮貌好吧，是你每次都來遲。

我笑了，道：“你幫我改過來，我就好好讀書。”

他道：“我只能答應幫你去說啊。他這人，拗的緊，我不敢保證。你也是，怎么入了他的套。”

于是他便向歐陽老師家去，我則在后面道：“一定要改成理科啊，否則我考不上大學的！”

我回到寢室泡了茶，喝著。

平道：“怎么這么開心？”

我道：“我叔叔幫我去找歐陽老師了，改理科。”

平道：“分科這么久了，怕不好辦。”

我在房間里呆了一會，心想，我還是去歐陽老師家看看。

歐陽老師家只有吳姨。我道：“吳姨，我叔叔呢？”

她道：“他走了。他要你安心讀書。”

什么？他沒講？不，叔叔肯定會講讓我讀理科的。一定是沒有說服歐陽老師，他都不好意思回我，就早早跑了。

我不想讀文科！我恨不得去把文科的書都撕了。可是那又如何？我拗的過歐陽老師？

叔叔也靠不上！我不要他的關心，如果沒有他和歐陽老師招呼，我也可以學校里好好讀下去。可是他關心了，卻只是要我按他的意思來。

我好不容易考上高中，不讀完，就連畢業證都沒得了。

我只能硬著頭皮，把文科讀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