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我要你好好的,哪怕以后沒有我
和宋離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每次從噩夢驚醒,劉聰都緊緊的抱著張小夏不想松開,在十八的早晨接到醫(yī)院的電話,劉聰知道,和小夏分開的這一天,終于還是來了。
當(dāng)聽到有合適的腎源的時候,張小夏高興的跳了起來,然而,就那么一下,張小夏眼里的光就黯淡了,她坐在沙發(fā)上不愿意說話。
劉聰拉著她的手說:“傻瓜,不用擔(dān)心錢的事,我的老板聽說了你的事,不僅給我放了假,還借了我一筆錢,咱們小夏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今天就去辦入院手續(xù)!”
剛被澆滅的生命之光又被點燃,張小夏高興的手舞足蹈,她跳起來摟著劉聰?shù)牟弊诱f:“親愛的,你對我真好!”
劉聰吻了她:“傻瓜,你是我未來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我還指望你給我生一堆可愛的寶寶呢。”
越是動聽的謊言越能打動人,劉聰知道張小夏一定感動的哭了,因為他們的脖子里有冰涼的液體滑落。他多想再叫她一聲傻瓜,卻怕,一不小心,自己會繃不住自己的情緒露出馬腳,那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他不允許在關(guān)鍵環(huán)節(jié)出錯,誰都不可以。
張小夏在那準(zhǔn)備收拾東西去醫(yī)院,劉聰從客廳的角落推出來一個箱子,拉著張小夏的手說:“走啦,早就替你準(zhǔn)備好了。”
張小夏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似懂非懂的明白,為什么作為一個司機老板如此賞識劉聰了,一定是因為劉聰做事體察入微。
很快就到了醫(yī)院,一切手續(xù)辦妥,下午醫(yī)生到位,可以開始手術(shù)。
在病床前,劉聰取下張小夏胸前的玉佩,鄭重的掛在自己脖子上:“親愛的,玉佩我先替你保管,你安心手術(shù),我就在這里等你!”
張小夏吻了劉聰,笑話他的孩子氣。
張小夏被推進手術(shù)室的時候,劉聰和宋離做了最后的交接,4個小時的手術(shù),等張小夏醒來,劉聰已經(jīng)在了另一個城市。
醫(yī)生將冰涼的液體注入張小夏的身體里,張小夏開始覺得呼吸急促,然后便沉沉的睡去。夢里,劉聰?shù)哪樤絹碓侥:钡綇埿∠脑僖部床磺濉?/p>
手術(shù)做的很成功,張小夏叫著劉聰?shù)拿置悦院谋犻_眼,映入眼簾的并不是劉聰干凈的臉,而是宋離那仿佛輪回了幾個世紀(jì)的滄桑的面容。
張小夏一下子清醒了,她警覺的坐起來,顧不得傷口的疼痛:“劉聰呢?他去哪了?”
“他走了,小夏,你要好好的,我會照顧你。”宋離依舊和以前一樣,心痛又寵溺的口吻。
張小夏開始明白了,為什么劉聰最近總是癡癡的看著自己,為什么劉聰這一個星期都沒有上班,更加懂了,那個行李箱為什么早就收拾齊整了在客廳的角落。一切都是有預(yù)謀的,只有她被蒙在了鼓里。
張小夏看著宋離的嘴在那一張一合,卻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她只覺得整個身體都被抽空了,整個人的靈魂游離了出來,也許是剛做完手術(shù),她覺得自己虛脫的不行。沒有劉聰,她的潛意思都想沉沉的睡去,仿佛只要睡一覺,劉聰就能完好如初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宋離將張小夏扶著慢慢的躺下,又給她蓋好了被子,張小夏閉了眼,仿佛漫天的雪花從天空中彌漫開來,張小夏的心慢慢的冰冷,一片蕭條。
醒來的時候,宋離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吃的,按醫(yī)生的吩咐,全是他自己親自下廚。張小夏沒有胃口,宋離示意她應(yīng)該多吃一點,張小夏端著碗,大顆大顆的眼淚砸了下來:“宋離,我求求你了,你告訴我,劉聰在哪里,好不好?”
宋離嘆了口氣,不曾理會她,只是幽幽的說:“奶奶一會兒就到了,你別這樣,老人看見了傷心。”
他剛說完,奶奶已經(jīng)顫顫巍巍的進了病房。張小夏擦了擦臉上的淚,把手里的碗遞給宋離,宋離接了放在桌上,去扶奶奶進來。
老人對宋離是十分的感謝,畢竟救命之恩,而且宋離還不計前嫌。老人也知道劉聰用什么和宋離做了交換,但是生命面前,感情或許真的微不足道吧,畢竟生命只有一次,而她也只有張小夏這么一個孫女,她知道小夏心里苦,她何嘗又不是感同身受呢。
林霖照顧胡天母親的間隙,經(jīng)常串門到張小夏的病房陪她說說話,張小夏不提劉聰,決口不提,她知道問了也沒用,劉聰一定會像一個受傷的獨角獸一樣將自己藏在不能見人的灌木叢中,靜靜的舔舐自己的傷口。她只能寄希望自己快點好,無論天涯海角,她相信她一定能找到他,彼此相愛的兩個人,即使走散了一定還會有重逢的一天。
胡天的母親在醫(yī)院還是老樣子,而胡天的事業(yè)卻頗有起色,他父親在海外賬戶有很大一筆存款,本來胡天即使什么事也不做也不用愁吃穿,然而他就是要做出一番事業(yè)來,證明自己從來就不是紈绔子弟,更何況身后還有林霖的支持,他不允許自己失敗。
郭思宇偶爾會來看看胡天的母親,與其說來看病人,不如說是來看林霖,那天花園長廊上解釋徒然無功之后,林霖就再也沒有接過他的電話。郭思宇也不好去找胡天,一群人聚過幾次餐,每次林霖都借故要陪張小夏缺席,胡天和郭思宇都心知肚明,但是從來都不說破。
這也許就是成年人的世界,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需要某種體面。
徐鵬的店越做越大,3月的時候,他的新店在同濟醫(yī)院的隔壁開業(yè),林霖忙完醫(yī)院的事情,剛好也想出去給自己的小說采采風(fēng),就去隔壁看看,也算是捧場。
恰逢徐鵬祝詞環(huán)節(jié),林霖看著臺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徐鵬,她為程依桐感到高興,她想不能身臨現(xiàn)場的程依桐一定十分的遺憾,想到這,她找了個位置,拍了一張絕佳視角徐鵬的照片給程依桐。
郭思宇在公司風(fēng)生水起,國企的體制,他鋒芒太露,胡天之前的提醒成了事實,有人給郭思宇穿了小鞋,留在W市,只有降職這條出路。公司領(lǐng)導(dǎo)惜才,決定曲線救國,先外派郭思宇去Y市半年,執(zhí)行商務(wù)部經(jīng)理,避開目前劇烈的內(nèi)斗時期,等內(nèi)部矛盾處理完,領(lǐng)導(dǎo)想把手頭一個項目的商務(wù)部經(jīng)理給郭思宇。以退為進,領(lǐng)導(dǎo)為了郭思宇的確也是煞費苦心。
接到通知,郭思宇并沒有立即答應(yīng)領(lǐng)導(dǎo)的安排,只是說,要先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
他出了辦公室找了個空曠的地給林霖打電話,忙音了很久,郭思宇想,林霖大概還在生氣吧,他想立即就見到林霖,如果她不想讓自己走,他就絕對不會離開W市,降級就降級,他根本不在乎。
在他準(zhǔn)備掛電話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他想念了很久的聲音:“喂,是我。”
郭思宇想告訴林霖,他想她了,十分的想,但他說不出口,當(dāng)時推她出去的是他,現(xiàn)在無比思念的也是他,這對林霖恐怕又是一次不小的沖擊:“我們領(lǐng)導(dǎo)想讓我回老家去做執(zhí)行商務(wù)經(jīng)理,半年。”
郭思宇還沒說完,林霖就打斷了他:“去吧,多難得的機會啊,回來了應(yīng)該就能高升了吧,恭喜你了,郭總!”
初春的太陽,絮絮叨叨的灑在人的臉上,陽光下郭思宇的影子被拉的特別長,他想起了上學(xué)那會兒林霖總愛踩他的影子,他想,他們回不去了,心底泛起一絲荒涼:“林霖,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不走!”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幾秒,林霖嘆了口氣:“去吧,如今我過的挺好,就這樣吧。”
“林霖,別掛電話,你要理解我,我心里都是你!如果我從W市回來,你愿意,我們就結(jié)婚吧。”
“那胡天怎么辦?”
“大半年,夠他緩一緩了吧,我不想再把你讓給他了,作為朋友,我覺得我仁至義盡了。”
林霖沒有回應(yīng)郭思宇,她掛了電話。郭思宇終于沒有等到林霖的那句,你別走,如果她讓他留下,他一定還是和往常一樣在W市守護著林霖,然而她沒有。
醫(yī)院的窗外依舊是滿目的蕭條,偶爾有鳥飛過,嘰嘰喳喳聒噪的不行。林霖此刻什么也沒想,也許成長的代價,就是逐漸放棄自己的感情,開始變的麻木不仁。
晚上的時候,袁赫到同濟來看了張小夏,順帶也來看看胡天的母親。
袁赫的到來讓張小夏的心情明朗了不少,她想念他的那個小奶茶店,想念每天下班劉聰去接自己的日子,在醫(yī)院的每日每夜,她不停的做夢,夢里劉聰叫著她的名字,小夏,小夏……
林霖就站在張小夏的床邊,袁赫陪張小夏說說話,林霖聽了也只是禮貌性的笑笑,現(xiàn)在的林霖不愛說話,很多時候,她會覺得累,世間的許多事,她左右不了,因為甚至連自己的愛人,人生她都無能為力,她開始有點自暴自棄的順其其然。
袁赫走的時候,禮節(jié)性的擁抱了林霖,袁赫的這一個擁抱,讓林霖差點掉下眼淚,也許吧,24歲,本命年,注定經(jīng)受比以往更多的磨難。
晚上胡天忙完公司的事情到醫(yī)院來接林霖,兩個人在車上一句話也沒有。這是這幾個月來兩個人經(jīng)常的狀態(tài),胡天依然不健談。當(dāng)初還沒和胡天分手時,林霖總還要找個話題來避免兩個人的冷場,現(xiàn)在她反而開始享受這種狀態(tài),反正也是無話可說,自己又何必干著急呢。
到林霖樓下,胡天試探性的問林霖:“你餓不餓,要不我們?nèi)コ詡€宵夜吧。”
林霖頭也不回的打開了車門:“不了,我回家還要趕稿子,你早點回家休息吧。”
胡天坐在車?yán)锟粗至丶依锏臒艄饬疗穑昂煴缓仙希磐现v的身軀回家。
幾個月來,林霖陪他去探視獄中的父親,偶爾也陪他見見客戶,更多的時候是照顧他的母親,兩個人看似親密無間,私底下卻非常的冷淡,就好像兩個熟識的陌生人。
新公司做電纜業(yè)務(wù),還算得心應(yīng)手,胡天的母親總說自己兒子的性格不適合做生意,誰也沒想到,不茍言笑的胡天,在這個行當(dāng)居然能游刃有余,可能商場的爾虞我詐里,胡天的加入算是一股清流,本來就是暴利行業(yè),雙方坦誠一點,事情反而成交的快。
周末的時候,張小夏出院,一群人都過來幫忙。W市已經(jīng)是春的末尾了,馬路上的柳絮四處飄散,在醫(yī)院的停車場,宋離把一輛保時捷小跑的車鑰匙遞給張小夏:“祝你新生的禮物,喜歡嗎?”
張小夏接過車鑰匙,不知是心酸,還是疲憊,她強顏歡笑:“謝謝你,老宋!”
宋離不明白,再多的金錢,都敵不過一個劉聰在張小夏心里的位置。破鏡難圓,覆水難收,有些人走了就走了,即使回頭,也是行尸走肉。
宋離在東湖邊上,給張小夏新購置了別墅,一線湖景房。窗簾,地板,都是張小夏喜歡的顏色,林霖唏噓不已,宋離還是以前的宋離,只是張小夏早已經(jīng)和他相隔了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