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子墨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身體被黑色的烈火燒灼著,不可想象的痛苦傳遍了全身,他再也無法動彈,再也無法喊叫,身體里的那些小蝌蚪在亂竄著,柯子墨的意識漸漸的清醒,他突然明白,奶奶滴,自己正在幻化重生。
柯子墨在黑色的火焰中掙扎著,身體一點點的往下沉,往下沉,就在黑色的火焰要把柯子墨吞噬的時候,突然一道金色的光芒籠罩住了他的全身。
就在柯子墨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又看到了那個在他睡夢中出現的老道,可能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柯子墨失去了知覺,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自己能夠數的清楚,不遠處的某個地方有低沉隱忍的呼吸聲,這呼吸聲聽起來好像是異常的痛苦難忍,張靈雨輕輕的移動著腳步,試圖靠近,卻突然看見了一抹金光,就在這時,新的聲音突然出現,是一種新生攪動空氣發出的嘶嘶的叫聲。
張靈雨的好奇心頓起,他不知道前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是,那分明就是一種新生在攪動空氣。
穿過夜色中濃密的猶若鬼手的樹林,張靈雨看到了樹林間的空地上有一個泛著銀色月光的女子躺在那里,一道金光罩在那個女子的身上,轉瞬卻又消失,一切恢復了平靜。
張靈雨屏住了呼吸,慢慢的靠近。
張道陵已經覺察到了來了人了,他不便現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沉不醒的柯子墨,卻看到柯子墨的嘴邊上還掛了一撮黑毛,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合該這個小子倒霉,自己走也。
卻說這個張靈雨師承茅山一派,是聚靈門的傳人,此次奉命出來游歷,卻不想剛出來,就遇到了這檔子事。
面前的這個是新變化成人的妖精吧,卻不知道是什么在作怪,可是,師父告訴過自己,若是遇到金光變幻,就不是什么妖精,切勿打殺。
張靈雨好奇心起,慢慢的靠近了柯子墨,“哎呀”一聲慘叫,張靈雨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用手捂著眼睛。
這也太嚇人了,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啊,他的眼睛里沒有看到不著寸縷的柯子墨,卻只看到了柯子墨嘴邊的一撮黑毛,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原來,男人看女人歷來都是要先看臉的。
很快,張靈雨便反應了過來,伸手去探柯子墨的鼻息,卻發現他的氣息微弱,修道之人,講究的是救人積福。
這個張靈雨倒也算得上是一個好人,他脫下了青色的寬大道袍,丟到了柯子墨的身上,抱起了柯子墨,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柯子墨從昏迷中漸漸的清醒了過來,他能夠感受到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在逐漸恢復,那些逐漸增強的感覺是自己對時間流逝的最初印象,當他低頭看到自己正被浸泡在一個巨大的木桶當中的時候,他知道了,自己已經變成了人。
柯子墨撓撓腦袋,手臂抬起來的時候,心臟驟然疼痛了起來,火焰依舊在燃燒,疼痛沒有減緩一分一毫,柯子墨知道自己好像獲得了一種能力,就是一種特別敏銳的觸感,他甚至可以感覺到火焰吞噬自己身體里的小蝌蚪的嘶嘶的叫聲,他張了張口,“勞資還活著嗎?”
哎呀,自己終于能說人話了,這一發現讓柯子墨無比的興奮,自己終于變成了人了。
柯子墨抬起了手臂,想要抓住浴桶的邊緣跳出去,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上的皮膚竟然是耀目的象牙白色,完全跟自己以前的形象不符合啊,難不成自己變成了一個女人。
這種想法一襲擊柯子墨的大腦,柯子墨頓時有種崩潰的感覺,她站了起來,低頭往下看,這一看只覺得一口老血上涌,差一點兒沒噴出來,原來,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女人,男人的標志當然無存,空空如也。
柯子墨怒吼了起來,“為什么會這樣?”
可是,那哪里是怒吼啊,就是一聲尖叫,一屁股又重新坐回了浴桶之中。
突然,柯子墨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和呼吸聲,他能夠數的清楚自己心臟砰砰的瘋狂跳動的聲音,還能夠數的清正在靠近的那個人的低沉平穩的呼吸聲,腳步聲傳來,隨后,門呀的一聲被打開。
陽光穿過房間的罅隙鋪展開來,明亮處有紛紛下墜的塵埃,張靈雨黧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已經清醒過來的柯子墨,他搞不清楚,面前這個奇怪的剛剛幻化的生物,他用自己的法力探了探,卻發現他根本不是什么妖怪,不過是一個凡人,可……
他的身體里有一種他看不明白的神奇的靈力,那股靈力時有時無,無法琢磨,他真的不知道面前的這個人的身體里究竟發生了什么改變。
柯子墨盯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只見他黧黑光潔的皮膚,一雙靈動的黑色眼眸,穿著一身道袍。
柯子墨現在對老道絕對是過敏,他氣得一下子從浴桶里站了起來,用手指著張靈雨問道,“你這個臭老道,怎么把勞資變成了這個模樣?!?/p>
“非禮勿視!”張靈雨用寬大的道袍蒙上了眼睛,面對著突然站起來的柯子墨,張靈雨只有用衣袖遮擋住了眼睛。
“你丫的,裝什么裝,把我丟到這里,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還擋什么?”柯子墨徹底憤怒了,這個人渣老道,把自己丟到了浴桶里,還不是什么都看見了,這個時候道是道貌岸然了,這算什么,反正自己也不喜歡這具身體,隨便讓他看。
張靈雨也懵了,這算什么,自己救了這個丑女人,他非但不領情,還罵自己,當下也不遮擋了,還口道,“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這樣的出去還不得把人嚇死,誰愿意看你!哼!”張靈雨隨手丟給了柯子墨一套破爛的衣衫,轉頭走了出去。
還不忘在心里暗暗的罵著,看來,這好人不能做?。?/p>
他這一罵,倒是給柯子墨罵懵了,自己的模樣能嚇死人?
當下,柯子墨從浴桶之中跳了出來,胡亂的把那件破爛衣衫給套在了身上,邁步走了出去。
他現在迫切的想要找到一面鏡子,看看自己到底變成了什么模樣,聽那個老道的口氣,自己好像是長得巨丑的那一類型,這也太悲催了吧,不管怎么說,自己還是得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么德行。
柯子墨出了那間浴室,卻發現自己正站在一間屋子的中央,那個老道,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了,他急不可待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銅鏡,這一照,把自己嚇得不輕,鏡中的那個人,一頭烏黑的長發及腰,亂糟糟的披在頭上,四散奔逃的模樣,嘴邊一撮黑毛,確實是駭人。
他沒有來得及細看,他自己如玉的肌膚和黝黑的眉眼,只看見了那一撮黑毛,天啊,這個模樣還真是夠可以的,怪不得那個小老道說自己難看。
張靈雨便走便暗討,死丑女人破丑女人,惹不起你,我還躲不起你嗎,哼,我走!
放下張靈雨不說,卻說柯子墨,好不容易變成了人,卻變成了一個丑女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反正又是人了,管他美丑呢,丑倒是也不錯,不會有不長眼的男人往自己的身上撲了,想到這里,柯子墨又高興了起來。
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陽光了,不如出去走走。
日光灼灼,照得柯子墨的眼睛有些微微的疼痛,日影將庭院中的梧桐樹扯下筆直的暗影,這是一個花香濃郁的融融春日,雖然這院子中有些寂寞空庭的疏涼,對柯子墨來說,卻也是好的。
柯子墨四下打量著,這原來是一家客棧,居于鬧市之中,卻有著一種別樣的平靜,柯子墨無心去欣賞這里的美,他已經好久都沒有做過人了,也好久沒有大吃一頓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要找個地方,大快朵頤一番。
想到了這里,柯子墨真覺得餓了,肚子咕咕作響,他急走了幾步,走出了客棧。
柯子墨走在大街上,街上人來人往,老不熱鬧,各種招牌幌子掛滿了整個街道,各種食物的香氣飄散著,蠱惑著柯子墨肚子里的饞蟲,直到這時,柯子墨才發現自己身無分文,從昨天起自己就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了,那個該死的老道住的地方,他是不想再回去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該在哪里睡。
空氣中散發著食物誘人的香氣,還有人人臉上的歡喜之色,不過,這一切都和柯子墨無關,柯子墨在人來人往的繁華的街道上獨自一人,到了這個時候,柯子墨的心口突然涌上來一種悲涼,茫茫人海,哪里才是自己的家啊。
柯子墨一個人游蕩著,不知不覺中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
柯子墨抬頭一看,卻看到了前面有一片樹林,也許,自己可以在這樹林里住上一夜,至少可以生一堆火,可以趨避野獸,露宿荒野,這還真是頭一回,好在柯子墨天生是個樂天派,很快便把種種的不好給忘記了,往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