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城堡訓練場上，陳大錘掄起長矛，猛力向木樁上的盔甲一戳。
嘭！嘩啦啦。
一聲沉悶的撞擊后，扎甲底面的暗繩就斷了，穿著的銹鐵片像竹席片一樣，撒了一地。而銹爛的矛頭也被撞斷。
高華朝大錘一攤手：“城堡庫存的盔甲兵器就這幅鬼樣子，得打一批新的了。”
會長摸著下巴的短胡須：“槍矛還好說，全金屬的扎甲和短劍可不便宜。你想要幾套？”
“六百套。”
“六百？”大錘一副你逗我呢的表情：“你的兩百親衛隊應該都有盔甲了吧，怎么還要這么多？難道給民兵穿？”
“嗯……沒錯。”高華扯了個謊。
這些盔甲其實是給人類準備的，但在形成絕對優勢前，人類軍團的消息保密。
若豢養人類做打手的消息傳出去，領民準會以為領主瘋了。
大錘不由得伸出大拇指：“嗬，財大氣粗。民兵有皮甲穿就算不錯啦。”
“一套多少錢？”
“全身扎甲加配套兵器，八金幣一套。”
高華差點暈過去。
一個兵的裝備，有十個他自己那么貴！
“打仗就是燒錢。給步兵穿扎甲，連伊甸也沒這個錢，各部隊的盔甲都是攢了好幾十年，日夜保養的。”
高華略一思考：“庫存盔甲雖然朽爛，是否能利用一下？”
“甲片除銹，繩子重新串，倒是能湊幾套……成本可以減，但六百套至少也需要三千金幣。全領工匠一個月能完成。”
“去做吧，錢的問題別擔心。”
“能不能先付一千金幣，采購鐵和木炭？鐵匠們手頭緊。”
“為什么？”
“咳，賣給耶達特一大批貨，現在還沒收到錢。”
高華的火氣噌地上來了：“什么？他家不是一直在征兵么？怎么還在賴賬？不行，我得和伊芙娜理論！”
“哎，別，這次錯倒不在耶達特。”大錘拉住沖動的小孩：“那批貨是賣給烏薩邦的，他們一直拖著不付款，已經三個多月了。”
“又是烏薩……行吧，等我先籌錢。”
“好咧。”
陳大錘轉身欲走，又被高華拉住：“行政中樞的制造部長職位還空著，你有沒有興趣？工資優厚，工作輕松。”
“幫你驗收鐵器質量？我倒是有興趣，但生意忙不過來。我家陳大力倒可以，經驗也豐富。”
“行！”
陳大錘走后，剛才還底氣十足的高華立刻泄了氣。錢都借給伊芙娜了，別說扎甲皮甲，連最低級的硬布甲都買不起。
雖說兩千民兵不是親信，但總得給他們置辦些裝備吧，否則他們只能穿沾水的牛皮紙去打仗了。
這還僅裝備一項，再加上軍餉、糧食、醫藥、營地、賞金、撫恤……打仗用錢如流水，可銀行和國庫已經花得精光了。
咋整？
他聳著肩搓著手，來到一樓的行長辦公室，葛敏正在和水鏡對賬。
“嘿嘿，紅梅行長……不對，紅梅部長，有件小事要麻煩你。”
葛敏白眼一翻：“存款不能再增加，否則銀行撐不住了，貸款也已到極限。發完工資，我們已經一分錢也沒有了。”
“所以得要你這個財政部長出面了呀。”高華壞笑著，用眼神喊退水鏡，小聲說：
“聽說在你的世界，還有種叫公債的東西？”
如果葛敏是百眼巨人，她現在準成白眼巨人了。
第二天，神皇歷6094年度伊甸國黑山自治領第一期不記名戰爭公債，正式發行。額度六千金幣，期限三個月，月息二厘，由第一銀行承銷。
因業績出色，李光榮升經理，指揮屬下在市心廣場擺上桌子、拉起橫幅。好奇的領民駐足觀望，而在準備妥當后，李光站上臺，扯起嗓子：
“第一期戰爭公債開售！三個月后憑券還本付息，買一金幣，利息就有一銀幣！自治領以財政收入擔保，資金安全！所籌資金用于備戰！
為了抵御魔族入侵，為了我們共同的美麗家園，為了我們的子弟兵能穿上堅固的盔甲，大家快來買啊！”
民眾在心中默默算了一陣，立即爭先恐后地奔到臨時柜臺前，手中揮舞著金幣。
“這利息比存款高出一倍還多！”
“存款沒買到，公債不能再錯過了，否則要被老婆罵死！”
除市心廣場外，類似火爆搶購的景象出現在全領各銷售網點。
經過銀行的洗禮，領民對金融已不陌生，六千金幣當天下午就銷售一空。
看著空蕩蕩的桌子，以及一旁堆積如山的錢幣，李光不由得發愣。
他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而這些真金白銀，全是用蓋著財政部章的紅色小紙條換的，跟變戲法一樣。
他以前給耶達特打下手，見識過土匪的“工作”。最兇悍的土匪，斂財速度也比不上這個的百分之一！
“這……就是金融的威力？”
資金到位的次日，城堡南山的隱藏訓練場，六百人類按命令排成隊列，看著的臨時木臺，臺上站著個小孩子。
新加入的五百人類瘦骨嶙峋、彎腰駝背、滿臉麻木，和一百名前輩迥然不同。因為過慣了栓鐵鏈的日子，所以隊伍倒站得還算整齊。
高華在臺上掃視一番，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你們都是要上戰場的。”
人類一下子就炸鍋了，新來者總算有了點生氣，開始賣力地罵娘，最初的一百人怒視吳明，后者則一臉懵逼，求助地望向高華。
“安靜！”高華繼續道：“入伍純憑自愿，去留悉聽尊便。只是我有幾句話想和大家分享。
第一，你們不要覺得神魔之爭與人類無關。魔族是什么德行，我相信各位心里都有數。神族如果擋不住，你們也得完蛋。
第二，奴工過的是什么日子，你們比我更清楚。吃不飽穿不暖，一輩子別想翻身，就算不戰死也多活不了幾年。
第三，當兵有吃的，有工資，有自由，有尊嚴。立戰功者賞賜豐厚，攢筆錢退伍，回九華頤養天年，可不比每天在異國鏟屎強！”
底下頓時議論紛紛，有的躊躇滿志，有的猶豫不決。高華一臉壞笑，適時地加了點料：
“我提醒一句，你們每人平均花了我十二銀幣，還有大筆伙食安家費。如果不當兵，你們打算怎么嘔心瀝血地工作來報答我？”
人類立刻鴉雀無聲。他們終于發現，自己上了這個混小子的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