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醫(yī)生大前前后后忙活了大半天，熱的滿頭大汗。
“呼。”
等他結(jié)束了，皇甫堂才開口道：“怎么樣？”
“燒是退了，但是還要繼續(xù)治療。”
“好。”皇甫堂放心的松了口氣，點點頭，“快給王醫(yī)生倒點水。”
一旁等候差遣的韓姨趕緊倒上一杯水遞了過去。
“王醫(yī)生。”
醫(yī)生接過水杯，也顧不上用紙巾，抬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珠，然后“咕嘟咕嘟”一口氣把水喝的精光。
“我到晚上再來看看。”
“這沒什么了？”皇甫堂站起身，看了看遲菲沒之前那么痛苦的面容。
“沒了，注意給她多喝水。”
王醫(yī)生吩咐道：“最好挪到床上去。”
他抬手看看表，“好了六爺，我準備回去了，還有下一個病人在等著，有什么您直接派人給我打電話。”
“好的，今天多虧了醫(yī)生。”皇甫堂感激道。
“可不敢。”王醫(yī)生擺擺胖乎乎的手，“六爺別折煞我了，您交代的事情，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做。”
王醫(yī)生的玩笑話皇甫堂聽得明白。
“王醫(yī)生一雙圣手，我不會讓你上刀山下火海的。”
王醫(yī)生愣了愣，然后咧開嘴大笑，“沒想到六爺也是個幽默的人。”
沒有再次得到回應(yīng)，他趕緊拎起自己的醫(yī)藥箱，“我不久留了。”
說完，他向皇甫堂微微一鞠躬。
“龍祥。”皇甫堂一直守在遲菲身邊，沒有挪動，“送送王醫(yī)生。”
一直在角落里無聲的龍祥站到明處，“王醫(yī)生，請。”
“好，好。”
在龍祥的帶領(lǐng)下，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門。
等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皇甫堂的視線中，他才扭頭，抬手探了探遲菲額頭的溫度。
“夫人燒退了好多，少爺可以放心了。”韓姨一邊給遲菲換下她額頭上的毛巾，一邊低聲道。
“嗯。”
或許是因為空間里只有兩個人，韓姨說話更像是一個長輩。
“少爺好多年沒有這么緊張了。”她嘴角微微帶笑，看得出來，她不想氣氛過于凝重。
“嗯？”皇甫堂扭頭對視上她的眼睛，只是哼了一聲。
“這么多年，少爺完全做到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韓姨今天心情也是不錯，話不由多了些，“今天您緊張的樣子，令我都難以置信。”
“我？有嗎？”皇甫堂這才回憶起，自己剛剛確實有些情緒緊張。
“是的，您很焦急，說明您很在乎。”這話韓姨說出來沒什么毛病。
皇甫堂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是個不習(xí)慣表露真心的人。
“少爺，我真的很欣慰，您能找到內(nèi)心所愛。”說著說著，韓姨眼眶有些微濕，“您九泉之下的父母，心里也是高興的。”
皇甫堂微微張嘴，又不知該怎么去回應(yīng)，索性又沉默下來。
他只是靜靜看著遲菲紅撲撲的臉蛋兒，她長長的睫毛有些彎。
“韓姨，我要把她抱到臥式里去。”皇甫堂感覺遲菲睡得并不踏實，想給她換個更舒適的地方。
“嗯好。”韓姨趕緊轉(zhuǎn)到旁邊，“要我叫人來幫忙嗎？”
“不用。”說話的功夫，皇甫堂早就彎下身子，兩只手輕輕探入遲菲的腰間，脖頸。
感覺到動靜，正睡著的遲菲微微哼了一聲。
“菲菲，咱們到臥式去休息。”皇甫堂柔聲安慰道，“乖。”
他像拿起自己心愛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
“韓姨，你帶著她的藥，按時給她喂。”
“嗯，好。”韓姨緊跟在后面，盯著皇甫堂的背影，連連點頭。
皇甫堂是個外觀看起來風(fēng)度翩翩，但其實身形健碩的人，抱著遲菲上樓梯也不覺得費力。
他腳步放輕了些，生怕顛簸會造成遲菲的不舒適感。
樓上遲菲的臥式里每天都會被收拾打理，舒適的大床也被整理的井井有條。
韓姨將門推大些，又加快腳步趕到皇甫堂前面，將床鋪上的被子掀開。
皇甫堂輕手輕腳，彎腰將遲菲放在軟綿綿的床上，又將她的頭調(diào)整到舒適的位置。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韓姨將杯子輕輕搭在遲菲身上。
“少爺，我先去忙，您有事叫我。”臥式及其安靜，只能捏著嗓子說話。
皇甫堂點點頭。
他想去自己的臥式里拿些文件來處理，低頭看了看遲菲，睡得正香甜。
他轉(zhuǎn)身剛要邁開步子，手被一把抓住。
是遲菲。
他低頭看到遲菲修長的手指盤桓在他的手腕處，握的緊緊地。
“菲菲？”他試著喊了一聲。
然而除了均勻的呼吸聲，沒有別的回應(yīng)。
他慢悠悠的坐下來，坐在闖邊緣，另一只手輕輕撫上遲菲的手。
“皇甫...”遲菲感覺到他的動作，眉頭微微皺起，嘴里喃喃道。
“嗯？”皇甫堂向前探探身子，“我在。”
當(dāng)聽到她夢里囈語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心底還是踏實和欣慰的。
“別走...”遲菲聽到了他的回應(yīng)。
“好，我不走。”皇甫堂輕輕拍拍她的手，又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我在這里，哪兒也不去。”
“嗯。”得到滿意的答案，遲菲的眉頭重新舒展開來。
“我連累你了...”她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皇甫堂聽得清她說話，也辨識不出她是在說話，還是在說夢話，無論哪一個，他都會耐心的給予回應(yīng)。
“傻瓜，這怎么能叫連累呢？”
“你很忙...”
“正是因為太忙，才沒有照顧好你，連你生病了都不知道。”皇甫堂有些自責(zé)，“以后不會了。”
“我太壞了...”也不知道遲菲有沒有聽進去，皇甫堂就一直回應(yīng)。
“傻瓜，怎么會這么說，你是心地最善良的。”說完，他抬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
“你為什么會喜歡我？”
無論這句是不是夢話，都把皇甫堂問愣了。
以前自己內(nèi)心也曾問過這個問題，沒有什么確切的答案。
現(xiàn)在遲菲親自開口，他確實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為什么？”他先是問了一遍自己，“其實我也說不清楚。”
“只是在第一眼起，就想接近你，呵護你。”他低著頭說話，時不時自嘲的笑笑，“很奇怪，你身上有些我追尋多年一直渴望的東西。”
“遲菲，其實我...”他抿抿嘴唇。
“是個自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