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是故意要罰她的,不管她求饒與否,都沒用。況且她發過誓,不管發生任何事,決不會求這個人半分,即便有朝一日,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送了命,也絕不會向他低一次頭。
“啊!”
十處骨節被緊緊一勒,切膚的痛傳遍了四肢百骸,她痛叫了一聲,又急忙有意識的咬住下唇,蹙緊眉心,將所有的苦楚都咬碎肚子里。
她痛得面色慘白,艱難抬了頭,看到坐在高處的皇甫御,他冷著眼,不見一絲溫柔。
對于他不在乎的人,他總是可以這么殘忍!
當年傷辱練姐姐的事,他的手段何其卑劣無恥,如今懲罰她,也是毫不留情。
眼底本能的涌上了潮熱,但她絕不能哭,就連一滴淚也不能流。因為她知道,軟弱不會得到任何的憐惜,只會讓他越生嫌棄和厭惡。
動用拶刑的兩個太監似乎一點也不敢怠慢她的手,一再的用力猛拉,恐不能將她的手指擠斷。
十指連心,這酷刑雖要不了她的命,但卻讓她嘗盡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恨有多深,滋生的報復心理就有多重,總有一天,她會將所有他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都加倍的一一奉還給他。
意識愈來愈弱,視線也漸漸恍惚,她疼到麻木,失了知覺,最后終于受不住酷刑,暈厥了過去。
醒來后的她躺在自己床上,侍女允兒告訴她,她昏迷了三天。她沒想到,自己的身子骨竟會這么柔弱,只是一頓拶刑,就痛到暈厥,還暈了三天!
而她才剛醒來,謝公公就來傳話,讓她今夜去侍寢。
她諷笑,三日前才對她施以酷刑,如今卻要她侍寢?皇甫御不是一般人,思想與手段,總是要比尋常人怪異非常。
阿寧收了旨意,入夜后便去了明宣殿。
“過來。”
皇甫御坐身龍榻,面目冷凜,聲色陰冷。
阿寧清瞳微慎,走了過去,依著禮數,福身行禮,”參見皇上。”
皇甫御的目光放在了她受傷未愈的十指上,每根指節上都還紅腫青紫。她不包扎,擺明了就是要讓他看到。以為他會疼惜她么?真是愚不可及!
他目光一瞬變冷,語氣沉寒,“還記得朕第一次問你名字時,是在一年前,你從鳳凰樓上,不慎失足跌落,朕正好路過,接住了你,你告訴朕,你叫莫汐?”
阿寧微涼勾唇,坦坦緩緩的回答他,“是的,陌路之陌,嘆兮之兮。”
她有意的再一次解釋著,因為她知道,皇甫御說的,是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那個女人,是他愛而不得的。是他身為帝王,手中掌控著所有人的生死,但對于自己心愛的女人,卻是無能為力。
這是他的悲寂,是他身為帝王也無法強求的無奈和悲寂。
皇甫御眼里參雜了許多復雜的神色,他拉過她的手,輕拿在手心,看著她受傷紅腫的十根指頭,眼隱隱犯疼,卻一邊拿捏她的指尖,一邊疏冷說,“這一雙精巧的手,會做這世上最好吃的糕點,若是真的廢了,才是真的可惜了!”
他嘴角微勾,似笑非笑,那雙邪乎幽邃的眼眸,讓她看得迷離撲朔,深覺詭魅。
而他這一說,好像他三日前對她施以的酷刑,他重視的只是她會做糕點的手,而她痛到快要死的命,似乎無須憐憫。
他說,“朕宮里有最好的傷藥,只要涂上些許,你這雙手,就可以恢復如初了。”
他的語氣如常的邪異,且帶著蠱惑人心的溫柔。
阿寧輕抬眼,便瞧得他眼眸中一直存留的邪佞魅惑,讓人窺測不出真正的情緒。
可她再愚鈍,也不會天真的認為他是真的可惜她這雙手。
他連那種事都做得出來,罔顧所有的情義與真心,又怎會在意區區一雙手呢!
她深曉,他在懷疑她,懷疑她心機不良,懷疑她別有用心。
是的,他懷疑得沒有錯,她接近他,就是不安好心。而她的目的,就是要報復他,給他帶來塵世痛苦……
一年前,她故意選在他下朝的必經之路等他,他一出現,她便故意從殿頂上摔下來,引他上鉤,救下她,讓她在他心里留下印象,以有機會靠近他。
她說她會做點心,是全天下最好的。
皇甫御不信,她便當即做出了好多樣式的點心出來,呈給他一一品嘗。
結果,他很喜歡!
是以她一手做出的好點心,成功讓她進了明宣殿,成為了皇上唯一的一個點心專廚,引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