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收集點輪胎縫里的泥土,找個實驗室去檢測一下看看是不是酸土,最好能檢測出土里具體含什么成分,如果即查出土壤環境為酸環境,又查出大量鋁元素,那基本就能肯定那輛車去過焦山了。”
“為何?”
她有些發困,便合著眼側身慵懶躺著,回答“我問你,車禍那段路,在你上山的時候仔細看過嗎。”
“沒什么特別的,因為下過雨的關系地上的車輪印不是很清晰,地上周圍也就是些雜草爛泥什么的,車禍那一段路相比焦山其他地方要荒得多,也不見什么生物經過...”
“那山路邊上盡管稀疏非常卻也長出了一種花,名為無盡夏。普通生長出的無盡夏都是粉色,但只有車禍那段路開出來的無盡夏卻是藍色的花瓣,僅僅只有那一塊是藍色的無盡夏。”
徐凱聽得有點兒糊涂,什么粉不粉藍不藍的,“這和判斷車是不是從焦山開下來的有什么關系。”
徐凱話出后戚曦并沒有回應,她閉著眼睛就像沒聽見徐凱的話,沐浴在陽光下下安靜地睡了。
經過昨晚的事,她的話在徐凱心里依然積累了信任,見她不搭話便先將她的要求轉達給了鹵蛋頭。
“收集多些車輪縫里的泥土帶回檢驗科檢驗,看看土里成分元素比例。”
干凈素白的辦公室內,一男子穿著筆直整潔的白大褂站在解剖臺邊,將那些殘缺不齊的尸體軀干挨個從無菌袋里取出,一個一個排列整齊地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
解剖臺上那盞巨大的白燈照著那些人體組織,這些組織在解剖臺上就好像是站在燈光矚目的舞臺上,紅色的青色的紫色的瘢痕便是它們的服裝,而他,是這場表演唯一的觀眾。
他叫黎城隅(yu),是A市小有名氣的法醫,以出眾的俊朗外表率先在A市獲得一群迷妹,是A市公認的法醫界‘第一刀’。
優秀的人多多少少有些怪癖,他不喜熱鬧,工作外幾乎從沒人見過他親近過任何人,更有人開玩笑說黎城隅的生活了無生趣,除了尸體以外毫無波瀾。
法醫助手吳奇手持一份文件報告,穿過解剖室玻璃移門進來,“黎法醫,這是上次送去檢驗的結果。”
黎城隅脫下無菌手套接過小吳手里的報告,翻開后快速瀏覽一遍。
“嗯報告這樣寫就差不多了,但有部分語言還需要簡化,下次改進。交給李大利吧。”
“黎法醫,李大利現在不接手這個案子,轉給隔壁組徐凱了。”
“那就給徐凱,出去吧。”
吳奇點點頭,不再吭聲,抱著報告就退出了房間。
這個點徐凱正帶著戚曦回警局做筆錄,差不多結束了的時候,只見鹵蛋頭等人抱著兩小包土氣喘吁吁從外面趕了回來,正巧撞見戚曦坐在那兒。
“這姐們兒就是凱凱昨天在案發現場碰到的那個?”
鹵蛋頭好奇地繞道戚曦對面,仔仔細細將人從上到下大量了一番,然后帶著疑惑地表情看向徐凱,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嫌疑人?”
徐凱寫完最后一個字后蓋上筆蓋,“都是誤會,要不是她我們還找不到撞李大利的車。”
語罷鹵蛋頭大聲地哦了一下,“那這些土就給鑒定科,估計下午就可以出結果了。”
徐凱問“筆記本電腦呢,找到了嗎。”
鹵蛋頭險些忘記筆記本電腦這回事兒,在徐凱的提醒下猛然記起,趕緊從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來。
“找到了找到了,機子沒什么問題就是屏幕碎的厲害,你們看看是不是這位她的。”
戚曦見電腦回來了,趕緊輸入密碼打開首頁,在確認里面的東西沒有丟失后才終于松口氣,把東西推到徐凱面前,“是我的,交給你們老大,他出錢修。”
“哦...”
鹵蛋頭忍不住要問,“不過為什么要檢驗泥土啊,這和案子有什么關系?”
為了從輪胎上扣點泥,鹵蛋頭蹲在輪胎邊上足足呆了干個小時,蹲的腳都麻了。
徐凱不答,目光移至戚曦的臉上。
戚曦便說“是為了確認這輛車到底是不是從焦山上開下來的,如果確認,那就可以進行下一步聯系車主了,而車主的身份一定和兇手有關,順著這條線索就能摸到真相。”
戚曦喝了口水,潤潤喉嚨,不急不慢地看向徐凱慢慢說道。
“我之前說過了,長在車禍點附近的無盡夏開出了藍色的花,因為只有介質是絕對的酸環境才有可能長出藍色的無盡夏,但只是酸環境的土壤還不夠,還需要大量的鋁元素。當豐富的鋁元素進入酸環境后才能將鋁元素轉變成游離態的鋁離子,在這樣苛刻的條件下無盡夏才能夠由粉色轉變成藍色的花瓣。而這樣介質的泥土并不是哪兒都有...我猜測一定是化工廠還在的時候,運輸化學物質的車在此地側翻過,化學物質流入泥土才導致單單此處的泥土環境與焦山其余泥土介質不一......”
鹵蛋頭聽了戚曦的話,目瞪口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震驚過后才緩緩問徐凱究竟是從哪里找來的神仙。
此時小吳帶著尸檢報告走了進來,“徐隊,這是剛出來的尸檢報告你可以看一下。”
徐凱翻閱著報告,“辛苦你們了。”
“我就是個總結的,咱們黎法醫才辛苦呢,昨天一晚上都沒休息。原本到目前為止就可以休息,誰知道今天一大早又在城區發現孩子的尸體軀干,這不新的尸體又運到解剖室了。”
“又缺了嗎。”
“嗯,這次其余軀干都在,唯獨沒有找到尸體的頭部部位。”
離開之前吳奇看見了戚曦的模樣,他在簽售會上見過她,知道她是懸疑作家。
吳奇將報告送給徐凱后就折身返回解剖室,透過玻璃門看見黎城隅還站在原處一動沒動。
“黎法醫去休息吧,從昨天早上就一直忙到現在可不行。”
吳奇換上了白大褂,清洗雙手后戴上手套和面部護具,他俯下身擺弄著解剖臺上的人體器官,“肺漿膜下點狀出血,四肢呈現暗紫紅色同樣也有點狀出血,和之前幾具送來的尸體一模一樣死因可以確認為窒息死亡,同樣的切割傷口平整,兇手切下去的動作很利落。”
吳奇點點頭,“那我下午再出一份報告給徐凱。”
“恩。”
“哎對了黎法醫。”
吳奇把尸體推入冷藏柜,一邊推一邊說,“昨天你讓我去簽售會買的書我買到了,你可不知道那排隊要簽名的有多少,從解剖臺排到咱們局門口!我足足等了三個小時才要到簽名兒!太夸張了”
黎城隅聽后嘴角頓時微微一笑,是一種旁人根本無法察覺到的笑容,“她一向很火。”
“排隊的時候我隨便翻了翻書,醫學用語還蠻準確的,業余組里寫的算是精細的了。”
吳奇關上冷藏箱門,扣合門鎖,“我以為黎法醫從來只會搜集專業領域的書籍,沒想到還喜歡看這種小說。對了對了,我剛才經過審訊室看到戚曦了,你喜歡的那個作家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吧?”
吳奇是個話嘮,常喜歡說些有的沒的,黎城隅對他的話向來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作回應,而今天吳奇的話在黎城隅心中濺起一丈多高的波瀾,他一開始還未沒反應過來,隨后又抓著吳奇的胳膊心急地問道。
“小曦在這里嗎,在我們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