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齊承今來干這種事多了，不僅把巡查的時間知道的清清楚楚，還能準確的知道大理寺各處的布局，此次有他帶路，常相思便省了許多力氣，不過片刻，兩人便順順當當的到了常己安辦案的地方。

齊承今推門而去，就遇著一陣令人作嘔的氣味撲鼻而來，三人不約而同的擰了眉。齊承今幾乎在聞到這個氣體的瞬間就屏住了呼吸，下意識的把門又關了起來，又往后倒退一步，一把拉過常相思抱著她猛的吸了一口氣，等著察覺到鼻尖有了有一絲清香時，他才松開手里的人大口出了幾口氣。

齊承今動作一氣呵成，就好似常相思是個人體熏香。

緩了半天，齊承今才直起身子，指著里面問道，“你爹還是人嗎？怎么尸體還在？”

被他這突兀的一個熊抱，常相思正象征性的彈身上莫須有的灰塵，聽他這么說，便瞥他一眼，“若是沒有，不就是白來了嗎？”說著就徑自開門走了進去。

推門一瞬，那股味道再次撲鼻而來，常相思擰著眉走了進去，只覺里面的氣息更濃。再有不大一會兒便有巡邏過來，齊承今見狀，也只能認命的跟了進去。

走了兩步，常相思忽然在懷里摸索了一陣，就見她從懷里掏出來兩個包著藥材的小包，看了一眼，便扔給了后面的兩個人。

“你有這好東西怎么不早拿出來？”齊承今如見寶貝，雙目放光的接來嗅了一下，便覺有淡淡的藥香在鼻尖縈繞，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了許多。

看了一眼自己和元沼人手一個的藥包，齊承今卻見常相思手上卻空蕩蕩的，他把那藥包攥在手里，若有所思的看她，“你怎么不用？”

“我不用。”常相思神色漠然。

齊承今心里了然，便伸手勾著她往自己這里過來，常相思被拉著倒著踉蹌兩步，就撞在了他的胸口上。常相思以為他又在胡鬧，剛要斥他，就見他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回頭看他時，就見又對自己散漫的笑著，“我一個人用著良心難安，和你一起。”

那藥包就掛在他搭著常相思肩的那個手上，常相思低頭便能聞見里面的藥香，只是放在她這里，齊承今定然是聞不見的，常相思不好揭破他的小心思，正如齊承今不愿說破她的心思一樣，就任由他去。

常己安的文案在門口的偏左前方一點，右面是一個被簾子隔起來的隔間，想來就是停放尸體的。

屋內一片暗蒙蒙，常相思就從懷里摸了一顆夜明珠出來，瞧著旁邊也有亮光，常相思余光看去，卻見旁邊的人也頗有默契的拿了一顆夜明珠出來。

常相思恍若不見，也不把自己的收回去，就走到放著文案的桌前，舉著夜明珠湊近，齊承今也俯身舉著夜明珠照亮，兩人分明都是沖著一件事而來，卻又像各行各的事。

常相思看著上面記錄的東西，看了一眼便問道，“她的臉被剝了？”

“你不知道嗎？京里都傳的炸了天。”齊承今翻了一頁，說的漫不經心。

常相思搖頭，她在家養病期間，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抄清心經，外面傳的什么，完全不和她相干。

外面謠言極盛，什么四皇子殺戮成性，四皇子有收集的怪癖，還有吃美人臉的妖怪，吸取美色的鬼怪，各種荒誕的紛紛傳出，其中謠言對齊承今尤為不利。

常相思又借著光亮往下看，一頁頁看完，她心里便有了個大概。上面說這個女子臉被人剝去，戲班子老板是憑著她身上的衣服和手上的刺青辨才認出來的，目前兇手是憑著她們幾人當事人的說辭，鎖定為了伊一。

常相思在心里過了一遍，卻找不到這個和齊承安有什么關系。

單看這個記錄似是不足，常相思又要往放尸體的地方過去。

齊承今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便一把拉住她，極力勸道，“你單看看這個記錄不就成了，還非要過去看一眼？”

常相思知道他不想去，便扯開他的手，淡淡道，“四皇子自己在這里就好。”

齊承今聞言也不再留她，也不跟過去，把藥包往她手里一塞，甚至又往后退了幾步。

常相思挑開簾子，更覺得里面惡氣熏天，即便是拿著藥包在捂著鼻子，還是擋不住那刺鼻的氣息。

常相思掩著鼻子往里面走了兩步，便看見了一張被剝了的臉，她臉上的血跡已干，只是這個枯涸的樣子更為駭人。

常相思皺著眉打量了一眼尸體的全身，不知道這里的人用了什么辦法，這尸身竟保存的還算完整。

常相思想著便翻了一下她的手，果然見她手背上有一個花的刺青紋樣，常相思拿著夜明珠湊近看了一眼，眉間不由凝了幾分神色。

齊承今在外面等了一會兒，還不見她出來，再加上他也對記錄有諸多好奇，便也忍不住也去看了一眼。

過去時就見她在看著尸體手上的刺青出神，齊承今強忍著這股氣味，湊過去看了一眼，問道，“這刺青有什么不一樣嗎？”

早就料到他會過來，常相思神色不變，只是問道，“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那朵黑色的花嗎？”

齊承今想著那日心里就有氣，便冷笑一聲，“怎么，還想踹我一腳？”

常相思聽不出他話里的惱意，還是淡淡道，“其實我那日說的話并沒有完全騙你，在大楚確實有一朵黑色的花，是他們圣女一族的圖騰，”說著便指著那個刺青道，“就是她手上的圖案。”

齊承今這次聽她說時，就格外留了個心眼，但她這次好像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齊承今這才放下了芥蒂，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

大楚圣女一族，他也聽過，歷代大楚圣女都是貌若天仙，縱使歲月交替，可容顏卻不減一分，每代圣女都是這一個朝代福運的傳承，好像是個極為神圣的存在，可于大楚帝王比肩。

但他記得聽說大楚六年前有一次政事動蕩，可在禍亂平息后，這一代的圣女便不知了下落，如今隨著常相思手看去，莫不是她就是大楚流落在外的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