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竟是一個女子?可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竟有這樣的計謀,又能有這樣的心智,林南溪不由回望剛剛的棋盤一眼,雖說這一切都是一個騙局,可她贏了的這個事情卻毋庸置疑。
邵仲陵又揮劍過去,可沒想到那女子竟不會武,她驚慌的倒退兩步,便高喊一聲,“月牙!”
“夫人小心。”一遮了半面的女子擋下邵仲陵的劍,將人向身后護了護。邵仲陵細瞧這持劍的女子一眼,只見她眼里好似染了一層冰霜,毫無感情可言,邵仲陵清楚,這是經由專門訓練的暗衛才會有的眼神。
那兩人已經開始了一番惡斗,執棋女子的面貌終于映在了林南溪面前,這人竟是付知微,他著實沒有想到,因為圣上派去的人早該將她困了起來,以作威脅齊承安回京的把柄,可為何她還在這里?
林南溪心下一番思量,可臉上神色不變,又忙帶笑的問好,“原來是世子妃,失禮失禮。”
他這副樣子毫不進入付知微的眼里,只見付知微臉上冷色,毫不客氣道,“你所行的事你我都心知肚明,就免了這副虛情假意的模樣吧。”
林南溪對她這副樣子毫不在意,低頭笑了一聲,又繼續恭維,“我以前便聽聞世子妃才智過人,今日一見,果然是深有體會。”
剛剛他們看到殘影不過是一個幻象,而付知微卻一直隱藏在一旁的樹邊,也就是說剛剛的棋局她一眼也未看到,全都是她身邊的這個暗衛將棋面傳送給她的,可就算是這樣的情形,她仍是勝了自己半子。
且她能這樣毫發無傷的進入這個陣中,想來是已經對這個陣破解一二,從入陣到張真人的騙局,再到這個棋局,林南溪不敢細想,這到底是如何心思縝密的一個女子。
林南溪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盯著她得四周發問,“可是為何只有世子妃在這里?世子妃又是如何知道應該來此地?安世子可是回到了京中?他可知道你現在正處于如今的危險之境?”林南溪隨著問題一步步緊逼,惡意也漸漸顯現,“你既然知道我今日要做何事,便知道我必然不會停手!”
林南溪放出狠話之后,便趁著那兩人纏斗之時向著陣中走去,付知微不會武功,自然攔不住他。可不知為何,他剛踏出幾步,便見那些枝木又纏了過來。剛剛博弈之時,四周都無比安靜,他當時以為這人是張真人,又覺得是張真人收起了這個陣型,因此并未覺得有什么異常。
可現在再次見他們纏過來,林南溪忽然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對,她怎么會相安無事?
那抹燭火持在付知微手中,一跳一跳的映在這霧氣之中,林南溪忽然意識到了什么,是火,是火!若此陣是常相思所設,那萬物必遵循相生相克得道理,這些木頭怕火!
察覺此事,林南溪忽然一轉步調,直沖付知微手里的燭光而去。付知微不知他所為何事,下意識的便捂著肚子向后退。那名名喚月牙的暗衛察覺此處有異變,忙收了劍勢又護在了身后,邵仲陵緊追不舍,劍氣沖撞在幾人中間,卻見付知微又將自己的肚子護的更嚴實了些。
她這樣子,難不成是有了身孕?林南溪心中閃過一個心思,便趁那兩人相纏之際,猛地躍近付知微的身邊做了個攻擊她的姿勢,果然見付知微下意識的護在了肚子上,林南溪趁她分神,一把將燭火搶了回去。
“還我!”付知微要去追,可林南溪早就遠她而去,四處的枝木瞬間就圍了過來。
月牙來不及趕來,枝木迅速的隔在了兩人之間,“夫人!”她一聲驚喊!
已經有枝蔓纏在了付知微手上,她驚恐的掙扎,可這些東西只是纏的越來越緊。
忽覺一陣劍風狠戾,一柄長劍直接刺入林南溪腳下的地中,若他再向前一步,這柄劍便是刺進他身子里了,林南溪心驚一瞬,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付知微手上的枝蔓也被這劍氣劃落,好似一男子乘風而來,緊緊的將她護進了懷里。
“沒事吧?”男子往日從不見波瀾的眼睛里,竟罕見的落了急意。
付知微抵在他胸前輕輕搖頭,可指尖卻不自覺地抓緊了他的身子。
隨著這男子的入陣,這陣中的霧氣竟漸漸散了,就連這些枝木也漸漸退去變回了原來的樣子,這陣竟被他破解了。
此人可真是好本事,尚未回頭,林南溪便知是何人到了此地,只是他不知這兩人是如何知道的自己的意圖,又是如何這么快的趕來了此地?
齊承安一雙藏著暗火的眸子看去,壓著心火質問道,“林南溪,我自詡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安世子見諒,我不得不如此?”林南溪薄涼開口,心里已經做起了別的盤算,若是她二人再次,那自己又如何能有勝算?
原本圣上早已下旨,將已經告老還鄉的付丞相舉家圍了起來,并以此做威脅,強迫齊承安回京。這樣一來,付知微被困,齊承安被捕,應當不該會有人來妨礙他的計劃。
可他卻沒曾想到,付知微會用計帶著自己舉家百十余人逃出了那些人的監管,并將人們好好的待到了齊承安母妃一族,此族氏壯大,皇上尚且還不敢把手伸進此地。
就算一家老少已經脫離了險境,可付知微還是覺得不安,京中的異動已經傳進她夫妻二人耳中,如今又突然出了此事,種種蹊蹺,讓人不得不疑。付知微何等聰慧,竟能透過那么些許的蛛絲馬跡便預測出了此事的安危,可齊承安尚且未歸,她心切此地,派人傳出消息之后,便先行了一步。
等她尋到此處時,果然見有人也入了此陣,可她卻沒想到來人卻是林南溪。后她又假借張真人之身,這才拖到了齊承安趕來。
齊承安面色不由慍怒,“常家的事可是你做的?你究竟是何人?又為何要針對常家?你又是如何知曉了此事?”
林南溪輕笑,“我說是四皇子說的,安世子可信?”
“省省吧,你這鬼話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齊承安冷道,忽而又見他看向了邵仲陵,“邵小將軍,可莫要被他騙了,他所行之事,皆是不義之舉。”
原本邵仲陵心中還存一絲疑慮,可等這情形赫然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他便完全信服了,他便更堅定道,“可無論如何,常相思替你藏了天機不是嗎?若是此處不破,她便會因此給自己招致禍端。”
幾人向石陣中心望去,一個小小的血蓮,就浮在在一個八卦陣中,不知掩了什么事情。
齊承安尚且存有仁心,不愿將他牽扯進來,于是便又急著勸道,“邵小將軍,此事我們慢說,是他在騙你!”
“可至少這件事沒有騙我!”邵仲陵不管不顧,持劍朝著那個陣型過去,大有誓死如歸之勢。
可莫說齊承安帶來的人,就算是齊承安一人,他也敵不過。
林南溪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希望,便趁邵仲陵攔著眾人之際沖去了那邊,若是毀了這個陣型,若是毀了......他這樣想著,可背后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一柄飛箭過來,幾乎割斷了他的身子。
眼前逐漸模糊,那血蓮分明就在自己面前,可是他卻不能行了。忽然耳邊雷聲轟鳴,電光閃閃,他仿佛又看見了伊一身死前的那一幕,一道天雷落在自己眼前,劈在了那八卦陣中。
身后有付知微的哭喊,他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