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容雪道,“你早些休息吧。”
南喬看著那個白色修長的背影慢慢消失在房間。吹熄了燈,房間沉浸在一片黑暗中。
只有窗外的點點繁星,猶自有著一點點光亮。
就好像是一條無邊無際的銀河,點點繁星墜落其中。風輕輕地吹著,繁星搖曳。
南喬做了一個夢,夢醒看著窗外一時不知道何處是現實何處是夢境。
她夢到一片白皚茫茫的雪景,有山之南,光禿禿的蒼柏,也有冰凍的河流。河岸懸崖邊立著一座木頭的小屋。她還夢到了容雪,在一片入畫的雪地里,一身白衣外罩一襲黑色狐裘大衣,搖著玉扇在小爐邊,煮一壺碧螺春。
她遠遠地望著容雪,跳起來向他招手,可是他好像沒有聽到。然后從小屋里走出一個柔美的女子,一襲紅裳,從他手里拿過玉扇,笑著和他說些什么。
南喬大聲地對著他說話,可是他卻什么也聽不到。
她失落地蹲在地上,一抬頭,看見那紅衣女子對著她,不屑地一笑。
南喬一驚醒,渾身濕透了。
“有沒有人?”南喬輕聲問道。
良久,無人應答。
她摸索著起身,披了一件天青色的毛毯,走出房間。
月光將她本身精致的輪廓勾勒的增加了一絲夢幻。南喬走下臺階,一層的船頭有很大的一片空地。
她命人搬來了一個貴妃椅,斜靠著,看那遠方的萬家燈火。
黛色的山脈連成一片,隱隱約約可見散在的人家。高大的樹茂盛的枝葉在漆黑里猶如一頭兇猛的困獸。
夜里的涼風還是有些寒的,她裹緊了身上的毯子。
“你這樣不愛惜自己,是想讓誰心疼?”遠遠的一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怒氣。
南喬睜開朦朧的眼睛,彎長的睫毛像扇子一樣蓋著。
南喬道,“我一個人死了也不要人管。”
她遠遠地看著,容雪臉色寒如涼月,只一言不發地立在門前。
良久,容雪很干脆的轉身進到里面,珠翠的簾子在身后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響聲。有點像屋檐間的風鈴。
南喬長嘆一聲,她要走,等傷好了就走。
容雪遠遠地聽見那一聲長嘆,心內一痛,轉瞬即逝。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猶自想著那一張在夜色下蒼白的臉,閉著眼安靜地仿佛就這樣要縹緲離去了。
白衣一晃有些急切,他還是放心不下,只見那一張椅子上空空如也,仿佛剛才所見的是幻覺一樣。
容雪忽然走到船頭,望著那一汪表面平靜的河水,泛起一陣陣漣漪。
“看見姑娘了嗎?”他問那侍立在一側的婢女,聲音有一絲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
“奴婢沒有”,那侍女戰戰兢兢道。
正說著,南喬悠悠地從臺階走了下來。手里端著青玉碟,里面滿滿地堆著一顆顆夜明珠大小的紫葡萄。
容雪道,“你要吃吩咐人去取,何必親自走一趟。”
南喬坐在那貴妃椅上,剝了那紫色的皮,露出青玉一般晶瑩的果肉道,“你的人我可使喚不動。”
那奴婢聽得此言嚇得一臉蒼白,只低著頭死不抬頭,跟個鴕鳥一樣。
容雪冷冷地看著那婢女,心里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