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廝回首冷笑,忽而問道:“哪位是繆如曦?”
倒是繆遙一怔,顯然是沒反應過來,他叫的是何人。我卻不敢忘記,如曦……便是繆晚的字。
世人向來尊稱一聲晚爺,或是大公子,他的字確是鮮少有人提起了。
二哥還有一月及冠,所以也尚未取字。
我作揖道:“長兄外出尚未歸家,不知這位前輩,您有何貴干?”
而二哥卻是拉過我,將我擋在身后,目光漸沉:“慕老爺好大架子,初到金陵,先是著人弄濕了我的文章,又是到繆府上索要地契,我大哥不計較,卻不代表我不計較!”
原來他便是惹繆遙生氣之人。
我斂目,只覺此事也不好辦。而那位慕老爺卻是捋著胡須,兀自笑問:“你的文章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才散到地上,且哪輪得到繆如曦一介晚輩計較?老夫差人一算,桃園地契,早便該歸還慕家了!”
他已是白眉之年,雖為長輩,卻為老不尊。此番便是沖著那桃園地契而來,只怕早已有過口舌之爭。
那桃園乃是繆晚悉心打理多年,產出的桃子也是好吃,余下花瓣亦可釀酒,盈利不少。
只是我并不知曉為何他底氣十足的來討要地契,在我印象中,那桃園便是繆家的。
這么多年在金陵,也未曾有人提過別的甚么。如今這番一看,卻是令我疑惑不已。
“當年若不是我大哥救你慕家于水火,你哪來的命今日還在我家門前忘恩負義般,還敢討要地契!”繆遙蹙眉,他眸子映著是那位慕老爺的兇神惡煞。
“休得胡言,要不是繆如曦獨自私吞桃園盈利,奪走地契不說,又放出流言于我慕家不利,是他不仁在先。”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就在此爭吵起來。二哥自然當仁不讓,對于慕家之人我了解甚少,連今日挑事之人的名字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可他卻是曉得的,一雙桃花目已然是怒視其人。
慕老爺冷笑道:“你們繆家也就這點能耐了罷。說到底,繆如曦怎算君子?他做的那些荒唐事,害人利己,實乃小人。”
我聞其語,也是眉頭緊鎖。本欲插言,卻被二哥接連攔下。他對我搖搖頭,讓我切莫涉入。
“慕遲,你好生無賴,在我繆家地界鬧事便也罷了,辱我門楣實在可惡!為老不尊,簡直丟盡了你自己的臉面。”繆遙只恨不能將他趕快拉走才好,他氣得臉色愈漸鐵青,已是隱忍。
若非他修養甚好,又有幾人敵得住有心之人……百般刁難辱沒。
此事已然驚動四方鄰里,縱使不敢得罪繆家,卻也稀稀疏疏圍在旁邊,只道是那看熱鬧也不怕事大。
若此時慕遲動了手,豈非令我二哥失顏。我是萬見不得這種事發生,因此而先行遏止。
我扯上繆遙的袖擺,又走到他身旁,細語低言:“二哥莫要入了他的局,只怕他是想令你難堪,失顏又失氣度風雅,街坊鄰里都看著,難免會有人說閑話。”
他聽我勸解,顧及的也是繆家顏面。他在金陵名聲很好,確實不值得因此事而抹黑一筆。
我見他目中怒意漸隱,便也放心,而轉身對慕老爺道:“慕老爺,我等尚且尊您為前輩,您也一直以前輩自居。既是前輩,何故這般對晚輩咄咄逼人?
既是前輩,又何故與晚輩計較?聽聞您攜家眷初到金陵,人生地不熟,名聲也沒建立起來。您在繆府的門前鬧事,已然是街坊鄰里盡然知曉。您這般重名聲之人,不會不懂其中道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