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老頭到處竄了幾天，說是要去拜訪一個老朋友，就一個人跑了；閆馨也相繼告辭，表示自己要去找人。

告別后，宋流云聯系上了自家的人。當然，不出意料地，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訕笑著向自家舅舅介紹顧思霏，舅舅挑剔地看了半天，后來悄悄和他說：“小子眼光不錯。”

顧思霏對這些事當然是一無所知。北戎國土面積小，因此她感覺從入境到國都也沒花多少時間。

接下來就是要想辦法混進皇宮了。宋流云舅舅安排了關系，讓她扮成侍女的樣子托人帶她進去。她自是十分感激。

進了皇宮，她閃身離開隊伍，獨自熟悉環境，打算夜里再來一次。

這里守衛森嚴，幾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她小心放倒幾個侍衛，飛身而過。

她停在轉角，發現有一處宮殿風格格外不同，反倒是與中原十分類似。她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決定前去一探。

令人驚訝的是，她竟然看到了熟人。

戚星辭領著一眾仆從走過，神情歡欣雀躍，步履匆匆，似是要去見什么人。

她悄悄跟著，心道這孩子在皇宮中暢通無阻，八成是一位皇子。

戚星辭推開門，撲進一位衣著簡單，但氣度不凡的婦人懷里。她在看到那張臉時便明了為什么獨獨這座宮殿不同。

那位婦人很明顯是一個中原人，很可能就是十幾年前被送來和親的昭仁公主。

她尚在閨中時聽到過這位公主的事跡，據說她十分喜愛佛法，心懷天下蒼生。

當年陛下苦于北戎戰事，百姓賦稅徭役繁重，她便主動提出和親，希望以此停戰。

聞此決定，無論是祝國還是北戎，雙方子民都十分尊敬這位公主。當時北戎新王剛立，開戰的決定本就不適合，于是順勢停戰。

總之顧思霏一直很敬佩這位公主，說是圣人也不為過。

她又轉了兩圈，覺得熟悉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沒有發現前輩的蹤跡。

回到別院，恰巧宋流云來找。

宋流云有些不自然地說：“思霏，這里你可還住得慣？”

她不明所以，“還行，怎么了？”

宋流云在心里腹誹，都怪舅舅老在他耳邊念叨，要他抓緊，搞得他現在都不敢正眼看思霏了。

他輕咳一聲，“沒什么，就是我和舅舅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你照顧好自己。”

顧思霏心里明白估計是一些不方便讓她知道的事，心下有些愧疚，認為自己添了麻煩，便表示不用擔心。

此時京城

朝堂上群臣爭吵不斷，仍是為了采生折割一事。皇帝被他們吵得無比頭疼，怒拍扶手，叱道：“光會吵，朕要你們有何用！”

群臣頓時安靜如雞。

原來過陽鎮死的官員不是別人，正是雍州節度使王祿的侄子。本來也沒什么事，但雍州地處邊疆，乃國界。

而查上來的證據又牽扯到了北戎那邊的人，兩國人口交易這么久都沒被發現，自然要問責王祿。

這么層層追查下去，竟是查出了一樁叛國大案。而那王祿許是知曉已暴露，邊疆天高皇帝遠，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皇帝沉吟半晌，“右相，你可有什么想法？”

趙州倆袖一甩，從容不迫地答道：“臣以為，皇子犯法尚與庶民同罪。叛國乃誅九族的大罪，當從重發落。”

“當務之急是摸清楚這朝堂上上下下還有多少其黨羽，以及他們的目的是什么。”

皇帝明顯余怒未消，當下冷哼一聲，“管他什么把戲，我泱泱大國難道還怕這些蠻夷之人么？！趙愛卿，此事你便不要管了，交由大理寺查處即可。你代朕去出使一趟，看看這些蠻夷之人想干什么！”

趙州剛到嘴邊的話默默咽了下去，明白這時不能觸皇帝的霉頭，低頭稱是。

下了早朝，一位年輕的將軍嬉嬉笑笑來鬧他，“趙兄這是怎么了，愁眉苦臉的？”

趙州絲毫不掩飾臉上的憂心，“子晟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如今越來越剛愎自用，更是絲毫不把他國放在眼里。這樣遲早會出事。”

蘇子晟仔細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才小聲說道：“誰說不是呢？但依現在皇帝的性子，你要反駁的話不定什么時候就給你扣頂帽子。”

趙州嘆了口氣，“希望這次真的沒事吧。”

顧思霏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大概熟悉了北戎皇室的組成。王上扎西格巴圖，中原名叫戚昭，是前幾年上供祝國時取的。

其后宮佳麗不多，妻子就是十幾年前和親的昭仁公主。公主膝下有一子，就是之前見過的戚星辭。

戚昭一共有三個兄弟，但據說都被他整得瘋瘋癲癲。傳聞他嗜父上位，更是殺了母親九族。

戚昭此人頗有野心，心狠手辣程度可見一斑。

到了晚上，顧思霏趴在屋頂上等下面巡邏的守衛過去。

找了好幾圈，她也沒發現張前輩的任何蹤跡。思索片刻，她開始在皇宮各處留記號。

張前輩乃暗器圣手，自有一套信號方式，平時也教了她一點。

顧思霏離開皇宮，并未注意到她走后，旁邊的陰影里走出來一人。

戚昭看了看她留下的記號，唇角掀起一抹笑，“小師妹么？”

張拂清枯坐在房內，閉著眼睛打坐，臉色還是一樣的古板刻薄。

察覺到有人進來，她睜開雙眼，眼里古井無波。直到來人說：

“我什么時候有個小師妹了？師傅？”

戚昭自顧自地坐下，倒了杯水。

張拂清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更不屑于收什么徒！”

戚昭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你不承認沒關系，反正我馬上就會找到她的。”

“我們提的條件，希望你再考慮考慮。”

“哦，對了，這茶是新鮮采集的芽孢茶，頗有幾分山野意趣，應當和你心意，可以嘗嘗。”

張拂清待他走后，眼神復雜，“那丫頭怎么偏生這時候找來，終究還是躲不過啊。”

顧思霏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盯上了，第二天一早，她決定不能單單拘泥于皇宮。

附近有一座珈藍寺，是王專門為昭仁公主所建。

她喬裝打扮混入香客中，并四處轉了轉。

可能與這的習俗相關，這里的人非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