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叫祁璟留在東宮用膳,午后聞染同孟卿在花園賞花,祁璟隨祁淵坐在不遠處的亭中。
阿璟,你是不是看上了孟家小姐?
哥,你說什么……祁璟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卻是一刻也離不開花園里那人。
祁淵嘆了口氣。
你同我自小親厚,從未有什么瞞著我。
……是,哥,你記不記得原來我們偷跑出宮,那是我第一次看見她,你說我們生在帝王家,生來就不能左右自己的命,可是她第二次出現在我面前……難道這不是命嗎?
阿璟,你該知道,日后你的王妃定然要有顯赫的家世。
哥……
是啊,他就算不如哥哥那般執掌天下,也遲早有一日要離開皇城去往自己的封地,而彼時,父王母后為他挑選的王妃必然是有足夠實力扶持他的世家大族。
因為他是哥哥的后路。
若有一天祁淵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他也要毅然站在他身后。
孟家自這一代起才入朝為官,也只官至四品,京中世家云集,孟家談不上什么地位,孟卿也不會是祁璟王妃的合適人選。
孟卿每每來東宮都趕上二殿下也在,不過倒也并非壞事,這個二殿下有趣得緊,每每逗得她忍不住發笑。時日長了,她與祁璟便日漸熟了。
祁璟常常會多準備一份糕點,里面加了蜜糖,他記得這是孟卿最喜歡的,她最愛甜的。
只是往后的日子,孟卿來的次數漸漸少了,祁璟便更是日日牽腸掛肚。
幾月后,聞染有了身孕,皇后又專程吩咐了有經驗的宮人去東宮照料。
祁璟覺得祁淵這段時間跟從前不一樣了,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東宮里,他說父皇近日都沒什么事交給他做,母后要他多陪陪聞染。
聞染喜食酸的,祁淵叫宮人經常備著新鮮的青梅,祁璟想大概有了惦念的人就會不一樣吧,他又想起孟卿,發覺她已有些時日沒來過了。
東宮事發是在五個月后,祁淵在御書房同陛下議事,東宮里的宮人神色慌張來報,卻被侍衛擋在門外,道陛下有要事相商。祁淵見宮人面色焦急,怕是有急事,便叫她進來。
陛下,太子殿下,太子妃……太子妃她小產了!
祁淵未說什么,起身便往東宮去。從御書房到東宮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從未有一次這樣神色匆匆。
回到東宮的時候,太醫已經到了,宮人在殿中匆忙地進進出出,端著的盆中盡是被血染紅的水和紗布。
祁淵只覺一陣眩暈。
太醫檢查過太子妃的早膳,說是粥里加了薏米,以致太子妃小產。
祁淵臉色頓時冷了下來,負責太子妃膳食的人全都被叫到了東宮。
太子妃的飯菜再三叮囑過你們要格外小心仔細,你們就是這么小心的么?
這是宮人們第一次見祁淵發脾氣,他平日不茍言笑,連生氣都甚少。
宮中徹查了幾日,御膳坊一應仆從都里里外外排查過,無人有陷害太子妃的動機,御廚說那日的早膳他是檢查過的,本來粥里并無薏米,不知何時出了差錯放了薏米進去煮。而后廚子家的小女兒不經意間說出那日御膳坊的宮人交班時,有個面生的姐姐拿著食盒來過,不多時便走了。
祁淵即刻帶著小姑娘去各個宮里認人,卻沒一個是她說的那宮女。
這廂正在惠妃宮里認人,門外急匆匆路過一眾內侍宮女,俱是神色匆忙,祁淵叫人問了來,道是蘭妃宮里有人落水了,這會兒趕著去救人。
回東宮的路上,剛好趕上內侍抬著個宮女的尸體打宮道里過,想是落水的人沒救過來。跟在旁的管事公公見了祁淵,忙訓斥道:“都給我讓開,叫這晦氣的東西沖撞了儲君你們腦袋都得搬家!”
祁淵正欲離開,身后的小姑娘突然指著那宮女的尸首道:“她……她……”
祁淵忙蹲下身,”她怎么了?你說。”
“那日我看見的就是這個姐姐!”
祁淵思索片刻,喚了身旁的侍衛,“去看看。”
侍衛查看了尸體,又詢問了管事公公,道是這宮女是蘭妃宮里的,替蘭妃折花時失足跌進了水里溺死的。
祁淵只覺事情蹊蹺,下人做事,定是有主子授意,只是蘭妃早幾年入的宮,與他不甚熟識,平日里也就是打個照面行個禮的事情,蘭妃何故要害聞染?
“去蘭妃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