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愣了一下,晦澀道:“小姐,這是府里的禁忌,禁止議論的。”
晏兮還未說話,頭上籠罩下一層陰影:“小姐,您身體不好,何不在閨閣好好待著,怎么就跑到廚房這種腌臜地方待著?”
只聽廚房眾人道好:“李嬤嬤好,何管家好。”
晏兮并未起身,只是看了看廚子:“你叫什么名字?”
廚子道:“您就叫我劉廚子吧!”
晏兮微微一笑:“劉師傅,你知道燒鴨飯嗎?我想吃。”
劉廚子道了聲好,廚房就開始陸陸續續忙起來。
李嬤嬤冷笑一聲:“你們這是壞了府里的規矩?沒到點便給小姐做吃食,不怕老爺家來怪罪你們嗎?”
眾人愣著看著晏兮,似乎在詢問如何辦。
晏兮絲毫不在意李嬤嬤的話,擺擺手:“你們要是覺得這府里換了李嬤嬤當家做主,盡管可以不做。”
“小姐啊,你怎么不理老奴和何管家呢,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顯得您多沒有教養?”李嬤嬤煽風點火道,眼看何成的臉黑成鍋底。
何成不悅道:“就算您是小姐,也不該如此對待老奴和李嬤嬤,老奴好歹是個管家,您這樣的行為多傷咱做奴才的心啊!”
“傷心?”晏兮倒是轉頭正眼看了看何成,眼里的冷光讓何成想發怒的心思漸漸熄了下來,“別以為你做的事情本小姐不知道,中飽私囊,常常私自處罰下人,拿著雞毛當令箭,不就是看我爹從來很少親自處理家事嗎?”
“又或者,你上次私會一個男人,也要本小姐說出來嗎?”晏兮笑瞇瞇道。
何成心中正懊惱不該聽了那李嬤嬤的挑唆,但嘴上依然說:“什么男人,您肯定是看錯了,我可是晏府的管家,反倒是您這樣無視老奴這個管家,以后老奴還要如何御下?”
“你算什么東西?”晏兮站起來,拍拍屁股的灰,“你聽清楚了,晏府姓晏,不姓何也不姓李,何管家李嬤嬤你們兩個,愛干就干,不干就滾出本小姐的地盤。”
聲音不大,但是整個廚房一清二楚。
“晏家難道沒你們倆就撐不起來了嗎?今天我晏兮偏不信這個邪呢!”晏兮站起身來,看著他們倆,用最溫柔的語調說出最狠的話,“你們兩個,不就是看本小姐小,好拿捏嗎?畢竟你們不敢拿捏我爹,也不敢拿捏大哥和晏歸,你們看,本小姐說的對不對啊?”
“你們怎么敢啊?”晏兮笑起來,好看又冷漠。
“估摸著這個點我爹上完朝議完事已經到府,半夏,去把我爹請過來。”晏兮微微笑。
半夏看著有些失神,但很快反應過來:“是,小姐。”
何成陰惻惻的對半夏道:“這不是翠枝嗎,怎么叫半夏了?”
半夏不卑不亢:“小姐疼愛,賜名給奴婢,還要將賣身契還給奴婢。”在場的人都看得出來何成定是要用買賣身契逼半夏聽令于他了。
李嬤嬤守著門口,狐假虎威:“老奴就看看哪個小蹄子敢越過老奴去。”
半夏經歷過饑荒洪水,早就練得一身本事,直接沖過去將李嬤嬤撞倒在地就跑掉了,徒留李嬤嬤一人在地上痛的哭嚎卻無人去扶。
很快,晏青舟就過來了,身后跟著他的隨侍。
當然在晏兮的意料之內,晏府怎么可能少得了主人的眼線呢?
晏青舟一過來就是看著何成和李嬤嬤如同斗敗了的公雞似的。
晏兮認認真真在吃燒鴨飯,一層周圍帶著鍋巴用高湯燜的米飯,米飯上是片好的燒鴨,周圍放了小白菜絲和土豆絲,劉廚子還特意煎了個蛋放了點芝麻。
晏青舟看見的晏兮就是陽光照到他的乖小孩身上,晏青舟真的覺得晏兮很乖很乖。
他想起在朝堂上聽見同僚抱怨自己家的孩子不老實闖禍,到處亂跑,晏青舟的兩個男孩子早就送到國子監,只一個嬌貴的女孩還在膝下,同僚就問:“晏右丞,你家的那個閨女可有嬤嬤教養著?”
晏青舟思考了一下,回到:“小女自幼乖順,讀書作畫都是自己愿意去干的,晏某也無需去請教養嬤嬤去約束她,若失了天真可愛氣,那便是得不償失了。”
從未聽過晏家女孩囂張跋扈的謠言,眾同僚都羨慕至極,一傳十十傳百,竟是成了這皇城中眾女子的標桿。
晏青舟是清正廉潔,但奈何眾人都不知道他多喜歡這個女孩。
“兮兮,好不好吃呀?”晏青舟蹲下來笑瞇瞇的問道,一張俊臉柔和成父親的溫度。
何成想插話:“老爺......”晏青舟冷冷瞟了他一眼,何成瞬間安靜。
晏兮一臉高冷的停下來:“很好吃,你吃不吃,我在換牙鍋巴啃不動。”
晏青舟看著碗里依舊擺的依舊整齊的鴨肉,幾乎剩了一半,晏青舟的心感覺一下子都化了。
“老爺......”李嬤嬤突然張口。
晏青舟道:“閉嘴!”冷的讓人頭皮發麻。
劉廚子顫抖著嘴巴開口道:“大...大...人,要...不我...給您做...份新的吧...”
晏青舟和藹一笑:“不用了。”
晏青舟拿著碗,優雅細致地吃掉了晏兮剩下的飯,晏兮從晏青舟手里拿著碗放到灶臺上。
晏青舟牽著晏兮對隨侍道:“傳令下去,從此晏兮說的話同我的命令是一樣的,懈怠者,殺無赦。”
隨侍道:“是,大人。”
晏青舟溫柔地牽著晏兮邊走邊說:“何成,杖斃。”
隨侍行禮,想著晏兮小姐身份再不會似從前了,殺雞儆猴,府上誰還敢懈怠呢?
兩人背影越來越遠,隨侍趕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