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晗端著碗離開了密室,而姜清的眼皮也再一次變得沉重。
他想,那碗粥里應該是有什么東西的,不過這不重要。畢竟在喝那碗粥之前,他就已經感覺到不對了——他的靈力在一點一點地流失。
說起來,之前要不是間歇性失去靈力,他也不會著了正道的道,多虧那會兒景晗孤身殺入魔宮,不然他就是死,也不要落到正道手里頭。
不過如果是景晗的話,怎么樣都可以,就是景晗想要他的命,不管是為了什么,他都肯給。
他這次睡過去,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景晗,只聞到了一些原本并不該屬于這個密室的血腥氣,很淡,只是他這些年總跟血打交道,所以能感覺出來。
但他也沒辦法觀察周圍的情況,因為在他醒著的時候,景晗應該已經來過了,這回景晗沒有堵他的嘴,而是往他眼睛上蒙了一層黑紗,哪怕他睜著眼,也依然什么都看不見。
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其他感官便變得分外靈敏??杉幢闶沁@樣,他也依舊聽不出密室之內又分毫屬于他人的氣息,密室之外也沒有任何動靜。
他心想,說什么他乖乖的就會回來,景晗分明是在騙他。
可他又沒法子找景晗說理去,別說他這會兒渾身無力且叫景晗綁著,就是能去找景晗對峙,萬一景晗一個不高興,真不要他了,他可怎么辦?自由和地位,能比景晗重要?
就是景晗這樣將他關一輩子,他也是愿意的。
他巴不得景晗愿意將他關一輩子。
這么想著,他的意識再一次昏昏沉沉沉入黑暗。只是這一回,他做了夢。
夢中景象光怪陸離,他依然看不見任何東西,卻能感覺到難受,渾身上下都難受,一會兒像是在火中燒,一會兒像是在雪里滾。
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帶著哭腔。他聽見自己反反復復重復一句話。
他聽見自己說:“景晗,我沒該了你。”
聽聲音,就像是當年那個被他某個手下禍害得不成人樣的姑娘一般,從肝腸寸斷的凄厲,到聲嘶力竭萬念俱灰。
姜清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感覺到夢中的自己的情緒,他是完全不能理解的——他欠了景晗,他欠了景晗的父親一條命,不管景晗對他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他都是他該得的,就是景晗要將他活刮了,他也不該有分毫怨言。
不該是這樣的。
師兄面前的他,永遠該是順從的。
這么想著,仿佛身上的難受也減輕了不少。又隔了一會兒,難耐熱意再次騰起,姜清壓抑不住地想喘氣,卻又不敢鬧出太大動靜,生怕夢里這個一直沒出過聲的景晗會與他生氣。
他拽住了手邊能拽住的東西,試圖向景晗露出一個笑容——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景晗是在看著自己的。
然后,他聽見了一聲嘆息,冰涼的手落在他腰上,激得他一個激靈。
他聽見了景晗的聲音,景晗問他:“小清喜歡我,是不是?”
問完之后,又自言自語一般補了一句:“小清一直都喜歡我,所以不會推開我?!?/p>
姜清有點兒懵,聽見景晗那聲“不會推開我”之后,還是點了點頭。
再然后,他感覺自己的手被景晗拉起來,搭在了個什么地方。姜清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那應當是景晗的皮膚。
令他忍不住要靠近的涼意主動靠近了他,一瞬間,姜清甚至忘了去疑惑自己為什么沒被綁著,只是順從地,叫景晗整個人摟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