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啟平失蹤后，馬小麗似乎多了許多正當理由可以自由往返于趙啟磊家。老馬從未多心，看著女兒每日奔波的身影甚至多出許多欣慰來。
“你媽媽昨天去市里買的醬牛肉，啟磊不是愛吃牛筋嘛，你媽媽還專門多買了一些。等下你過去記得帶。”老馬看著在家里整裝待發的女兒說道。
“嗯，好。我看他都不咋吃飯。”馬小麗專心對著鏡子拔眉毛，頭也沒回的回答道。
“哎，出這么大事，怎么吃得下啊。”
“我昨天去的時候，桂春阿姨還在床上躺著呢...可是爸，就算是啟平哥找不見了，趙叔叔他們一家還有啟英姐和啟磊啊。反正啟平哥天天也只會添亂。”隨著一根雜毛被連根拔起，馬小麗的五官也疼的抽搐起來。
“胡說八道，哪個孩子不是爹媽的心頭寶。那趙啟平再不爭氣，也是你桂春阿姨身上掉下來的肉。”馬小麗的媽這是剛巧把包好的牛肉拿進來，聽見孩子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
馬小麗聽到觸了母親的霉頭，便瞥了瞥嘴沒有接話。最后檢查了一邊自己的連衣裙，轉身一把抓起紙包就往外跑。
“你慢點兒跑！早點回來！”馬廠長扔下報紙在身后呼喊著。
“知道了。”馬小麗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哎，兒大不由娘啊。他爹啊，外面這么亂不會出啥事兒吧。”
“小麗機靈著呢，再說了也不會往那么偏僻的地方跑啊。”
“我就小麗這一個孩子，要是出點什么事...”
“我說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你們女人就是愛想這些有的沒的。”
“出這么大事兒我能不擔心么...”
“你呀沒事兒就去老趙家多轉轉，陪張桂春多嘮嘮。那好好的人躺久了也要生病。”
“可不是嘛，我前幾天去看她那么傷心我都跟著難受...”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張桂春一直慶幸三個孩子里有至少兩個都還算爭氣，可真當自己的小麻煩有一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才發覺其實心里的那碗水一直都端的很平。除了用生病來兌換自責和愧疚，她別無他法。
“你家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弟弟有消息了嗎？”
“還沒有，警察說他們會發失蹤人口的協查通報，讓我們等消息。”
“就是貼告示唄。”吳仁新輕易地將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才意識到好像失言了，急忙補充道：“哦，我不是那意思...”
“沒事的。”趙啟英并不想聊這件事，這句話是事情發生以來她對外人說的最多的一句了。
“我沒受過什么教育，都是工作以后，在部隊才...”
部隊兩個字拉回了趙啟英早已飛回家的思緒，她友好的笑了，說道：“我就是小學畢業而已，后來沒學上了就給家里幫忙，十六歲就進廠里工作了。”
“對了，我爸爸這段時間沒有工作，影響你們工作進度了，實在不好意思啊。”
“出這么大事，沙主任都知道了，大家都理解。咱們去那邊坐吧。”
吳仁新沒想到這么快就走到了俱樂部前的小公園，往常感覺這段路還是挺長的，今天怎么眨眼間就到了？
趙啟英順著吳仁新指的方向望去，她突然回想起就在幾個月前，就在這個地方，跟張秀英一起看到的身影，跟范梅在一起的，不就是面前這個人么？對啊，鐘晚也說過他打聽自己家的事，小麗也聽見他和范梅在河邊說家里的壞話。趙啟英不在線的智商已瞬時間登陸成功，弟弟的事現在先拋在腦后吧，看看他要干嘛。
馬小麗的心花已經怒放了，在這十八年間，感覺自己從未被趙啟磊如此需要過。每當她要離去時，回望趙啟磊可憐巴巴的目光，問她你明天還來嗎的時候，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強烈的占據著她的內心。
“趙啟磊，快開門。”馬小麗站在院門口迅速的整理好頭發，帶著燦爛的笑容歡快的敲起門來，熟練地姿勢仿佛新媳婦回家一樣。
在院子里傻坐的趙啟磊，聽到聲音，簡單的回答了句：“來了。”打開門閂，并沒有做出拉門的動作，轉頭又回到房檐下的老位置打坐。
馬小麗也不在乎，推門就進，晃著手中的紙包炫耀：“老趙，你看我帶什么好吃的來了？”
照往常趙啟磊的狗鼻子隔著門應該就聞到了，可現在的他，味覺聽覺嗅覺在烏云的籠罩下，全部失靈了。
馬小麗看他沒精神，自顧自的進了屋，把自己熱情的陽光盡情鋪灑在張桂春的床前。收到張桂春勉強擠出的一絲笑容，她才得意的收兵，來到趙啟磊身邊，挨著他坐下。
“你還傷心呢？”馬小麗拿肩膀杵了杵低頭畫圈的趙啟磊。
“也沒有...”
“沒有啥沒有，后天成績就出來了，一起去看吧！”
“你幫我看吧，我沒心情...”
“我說老趙你個大老爺們兒行不行了，整天沒精打采的。再說了，你哥的事兒也不能怪你啊！”
“我說你能不能不說這事兒了，我不想提。”
“好好好，不提不提。那我們說說別的事兒。”
“啥事兒你說吧。”
“那我們說說鐘晚的事兒吧！”馬小麗放出自己敏銳的探測器再度試探道。
“鐘晚？鐘晚咋了？”趙啟磊一怔，猛然扭頭盯著馬小麗問道。
“鐘晚沒咋啊，她這不是開始復習了嘛，我把我的學習資料都給她了，問你要不要也拿給她啊。哎，你以為啥事兒啊？這么緊張？”
“哦，沒事兒。”趙啟磊繼續喪氣的搭著頭。
“哎老趙你這反應可不正常啊，你說，你是不是喜歡鐘晚啊？”
“沒有的事兒，你別胡說。等放榜了我再把筆記那些拿給她吧，萬一我考不上，我還想復讀呢...”
“你會考不上你可別逗了？就算南都你去不了，你起碼上個省重點都沒問題吧！看你扣迷扣眼那樣子！”
馬小麗心中暗自竊喜，如果趙啟磊喜歡章鐘晚的話，應該一考完就會把自己的寶貝筆記拿給她的，看這樣子，應該是沒有。
“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