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說來,與前朝不同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老皇帝懼內得很,在位三十余年后宮就皇后外加貴妃一共兩位佳人,還是親姐妹倆。
老皇帝被吃得死死的沒敢納過佳麗,以至于子嗣稀少,皇室不旺,倒便宜了太子一路平坦毫無爭斗壓力。
再比如,太子上位后挽了皇室尊嚴,三年選秀六次,每半年來一回,比前朝周靈帝都來得猛,搞得民間顏值平均水平暴跌,美人都入了宮里尋求一世富貴了。
但若要說起最不同的,還是當朝這盛行的商賈之風,前朝禁嚴,又對商賈常行苛政,被打壓已久的眾商賈們在遇到政策寬松,甚至暗行鼓勵之意的燕朝后,便好似火苗遇上干材狂風一般,噼里啪啦就以迅雷之速燃遍了整個燕都大地。
而在這滿世的商賈之中,最當提的還是駐于燕都的四大商賈之家,這四家均有百年歷史,在前朝打壓之下也是眾商之頂柱,默默蓄積百年后一朝得水,便更是生機勃勃。
這四家之中,再說最與眾不同的那就是蕭家了,其余三家的當家人皆是男子,只有那蕭家大當家蕭漸離,以女子之身操持蕭家商務,不知是多少深閨少女的心中偶像,且隱隱掀起了一股女子經商之風。
蕭大當家蕭漸離,在燕朝建國不到百年的短暫歷史記載上,已經可以說是當朝傳奇之一了。
而這當朝傳奇,卻過得并不如外界傳聞那樣滋潤,糟心事一堆如山,更另有憂愁使人頭疼。
此時已然入了夜,可桌上堆積的賬目也不過才核對了一半,蕭漸離揉了揉太陽穴,閉目歇了會兒,燭火將她的剪影倒映在墻壁上,挺拔的身子,好看的輪廓,蕭漸離的倒影如她本人一般,沒有脂粉氣,卻有種翠竹般堅毅的秀氣。
高挺的鼻梁,薄而紅潤的唇,帶著冷清的眸,她本是不怎么出彩的長相,卻總有種別樣的氣質,就是在人群里也不會被輕易埋沒,而她的財富,給她平添了諸多貴氣,她若是招婿,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擠破了頭。
蘭芝在外頭扣了門,得了她回應才推門進來,將兩份名單擺在她桌上,道:“大當家,外頭招婿的告示已經撕下來了,這是這些日子報名的人,另一份是我們核實過后挑選出來的人,您看看可有不妥。”
蕭漸離隨意看了看,有幾分不耐煩,“差不多就行了,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招個花瓶回家養著,沒必要再看了?!?/p>
蘭芝點點頭,“但當家的還是要去看看我們選出來的那幾家才行,就是招個花瓶,您也得去看看實物才好?!?/p>
“過幾日吧?!笔挐u離揮揮手,示意蘭芝出去。她有些想嘆氣,又覺得煩躁,若不是商行需要,她不可能會出此招,招婿嫁人,她本從沒想過……整個燕都誰不知道,她蕭漸離是個石女,生不出孩子的。
可就這樣還有許多人想娶她,錢財真是好東西,想娶她的人,都被錢財迷了眼。
閉目養神了一會兒,蕭漸離重新拿起賬本核對,突然就有一人從門外直沖了進來,一進門就沖她嚷嚷,“大當家,你招婿就貼了這個東西出去,這上面寫的都是些什么東西!你就以這個條件招婿?!”
沖進來的人是謝平,手里還拿著她的招婿告示,謝平指著告示上的字,大有想罵死她的沖動,招婿告示上就短短幾行字:蕭氏當家蕭漸離招入門婿,要求男方年過弱冠,而立以下,五官端正四肢健全,無嫖賭等不良嗜好,有意者可向任意蕭家店鋪投帖。
余下的就是告示的截止日期了。
謝平看到這告示的時候氣得抓心撓肺的,恨不得敲開自家當家的腦袋看看,里面都裝了些什么,好歹是要招個共度一生的人,結果就寫個五官端正四肢健全,那豈不是隨便抓個男人都行!少說也要多來幾個要求吧,最起碼要求一下男方家產吧,不然若是找了個乞丐回來怎么辦!
蕭漸離這下真的嘆氣了,“就說瞞著你來辦,我不想在此事上浪費功夫,平白多生事?!?/p>
謝平氣得發顫,指著告示的手都能把紙戳破,“多生事?!你連自己的消息都沒往上寫,就有個名字蕭漸離,最基本的年齡都沒往上填,你、你要氣死我啊!”
蕭漸離一把扯過告示,冷笑起來,“燕都誰不識得我,寫這些有必要嗎,年紀又有什么關系,我就是一個老媼都有大把人想娶。”
謝平氣得有些發昏,“可你好歹是要找個共度一生的人,你就這么草率?!”
“哈,你在開玩笑?”
謝平接觸到蕭漸離略帶嘲笑的眼神,腦子一陣陣脹痛,眼前直發黑,他氣得不行了,是他犯蠢了,共度一生這個詞跟他面前的這個女人毫無關系,八竿子都打不著,他真是瞎操心!
“沒事就出去,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別在無意義的事情上費功夫,如果你很閑,我不介意讓你三個月內都回不來燕都?!笔挐u離拿起剪子,挑了下燭火,屋子里變得更亮堂了些。謝平覺得還是趕緊走比較好,他怕再待下去他會給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