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去看那個人的死亡現場了。”鄧克突然說道。
“你怎么知道？”里爾好奇道。
“這位小姐為了彌補她性別帶來的競爭劣勢，看起來十分著急，”小男孩緩聲說，“現在尸體已經檢查完畢，只有可能再去看現場了。”
里爾點點頭，咳嗽了一聲，“那咱們也過去吧，順便透透氣，這個酒我還是確實喝不慣，太辣了這也。”
凱里希師父聽見他的悄悄話，哈哈笑起來，莫斯薩克祭司也是忍俊不禁。不過片刻之后，這兩個老搭檔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思索神情……
兩人走到門口，里爾取回之前放在門口的耳思劍，正佩戴著，他的余光看見斯凡瑞吉.圖爾賽克跟了過來。
“兩位是凱瑞絲小姐的朋友？還是德魯伊的人？”
里爾看著他，聳了聳肩，未置可否。
“剛才我的話沒有說完，咱們路上聊吧。”年輕的領主披上一件皮毛，“外面的風又大了。”
鄧克舉起火把，自然地走到前面領路，里爾則和斯凡瑞吉在后面搭話，“你剛才提到了斯瓦勃洛？”
“沒錯，先生，那是一種可怕的邪教。”斯凡瑞吉說道，“他們的信徒聽說是由一個邪惡的黑德魯伊領導，一直以來都給島民們帶來血腥。聽說……”雖然周圍沒什么人，但是他還是壓低了聲音，“他們會一種邪惡的儀式，將強壯的人類戰士和巨熊血肉融合，創造出會變身的狂戰士。”
“您這么了解呢？”里爾驚訝于他的知識量，一個年輕的史凱利格人還真不一定知道這些，不過想起他不是普通的年輕人，而是圖爾賽克家族的領主，里爾也釋然了。
“雖然小史凱利格上沒有發現過這種人的蹤跡，但是我在我們家的資料和日志里發現了這些，應該是我父親留下的。”
里爾點了點頭，這樣的話，碧爾娜知道他（它）們的存在也就理所當然了。
兩人說著話，已經來到了事發的半山腰，這里的酒架上還卡著另外一支火把，毫無疑問是凱瑞絲的。
奎特小姐正蹲在那片已經凍干的血跡前，一言不發。這個地方因為那塊巨大的黑色巖石擋住風的緣故，這兩天很少有雪覆蓋案發現場。
“如何了？”里爾走上前去，鄧克跟在他身邊，舉起火把。
“血跡只有這里有，其他的地方干凈得出奇。”凱瑞絲皺著眉頭站起來。
眾人看著當時發現哈布約恩尸體的那塊地面，斯凡瑞吉好奇道：“這有什么問題嗎？這個出血量也不少了。”
“有問題。”里爾指著那里，“說明哈布約恩在被剖開肚子之前，一點反抗都沒有。”
“要么是認識的人，要么……”他看了看周圍，“就是怪物級別的恐怖玩意。”里爾的目光轉向斯凡瑞吉，“我與你的想法是一樣的，圖爾賽克先生。”
“確實，”凱瑞絲也轉過頭來，“只可能是它們了，只有它們才能以人類的姿態走進凱爾卓，然后再化身野獸。哈布約恩性格沖動，想必是被他們激出來打架的。”
在場唯一沒緩過神來的就是鄧克了，他握著火把，左顧右盼，“先生？你們說的是什么意思呢？”
“沒事，”里爾拍拍小男孩的肩膀，“你就是再聰明，知識儲備不夠的話，想不到也不能怪你。去，回到大廳去，給凱里希師父通知一下，讓他和莫斯薩克祭司叫人盯住大廳里那幾個只穿著獸皮的人。”
鄧克愣了一下，點點頭拿著火把往回趕去。
里爾早就懷疑是那兩個維爾卡人干的了，之前在港口看見他們嘴角沾著鮮血，想來時間點也能夠對上，不過，那時的石階入口處他也有留意過，奎特家族的持盾衛兵加強了人手，所有出來的人都會被搜身，那兩只野獸身上這么重的血腥味，不可能不會被盤問。
“盯人的話，讓老總管亞恩華德派人更有效吧，畢竟這里是凱爾卓。”斯凡瑞吉疑惑地看向他，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思路。
這傻孩子還蒙在鼓里呢。里爾嘴張了張，沒說出話來，只是沖這位年輕的領主笑了笑，“我們基本可以把嫌疑鎖定在這兩個維爾卡人身上了。”
“還有一點，如果真是他們的話，”凱瑞絲詢問道，“為什么哈布約恩只是被吃掉了右腿和部分內臟？”
“這一點嘛……要么，是他們忌憚被人發現，想要快速離開現場；”里爾微微踱步，“要么，就是他們最近被人招待得不錯，比人肉好吃的東西還有很多。”
斯凡瑞吉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里爾，“您吃過人肉？”
“當然沒有。”里爾停下來，一臉不可思議，“我現在想的是，進入這里很容易，最近有不少部族勇士提前到來，可以渾水摸魚，但他們是如何從凱爾卓出去的呢？”
他想到了杰洛特，這位白狼的獵魔感官能力在這種破案環境中可謂是屢試不爽。
此時想必他和葉奈法“小別勝新婚”，勝得也差不多了，這時應該也沒什么事，可以咨詢一下這位老獵魔人，查查有沒有什么遺漏的線索。
三人也隨即準備返回大廳，凱瑞絲拿下火把，“宴會也接近尾聲了，看那邊，已經有人提前離開了。”
快走到正廳門口的時候，斯凡瑞吉略帶興奮地對里爾說：“沒想到先生也同意我的看法，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里爾，”他回道，“是個偵探。”
里爾正將耳思劍重新放在門口的兵器架上，守靈宴除了必須的場合和儀式之外，是不允許賓客攜帶武器的，像里爾這種外鄉人就更不允許了。
三人走進大廳，里爾端起一杯葡萄汁，正要抬眼尋找杰洛特，突然看見鄧克飛奔過來。
他按住小男孩的肩膀，“讓你辦的事情你辦了嗎？”
“辦好了，先生！”鄧克搖搖頭，“不，不是這個事，又死人了！”
“誰？”里爾一激靈。
“還不清楚，不過杰洛特先生他們已經過去了，我是剛剛聽到消息，才通知您的。”
大廳里正呈現一種詭異的氣氛，正是宴席即將結束的時候，當時突然事發，隨即就有人看到亞恩華德總管聽到消息后驚慌地向側廳走去，克拉茨族長和獵魔人、女術士也緊隨其后。但是大多數的賓客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眼看著剛剛進門的三個人也向側廳走去，人群中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天哪，是誰讓眾神今日的祈福之處染上鮮血？”里爾走近客房前的人群，聽到了多納.印達的聲音。
印達族長和“瘋子”盧戈正并排站著，兩人此時也顧不上互相謾罵和糾纏，眼里都露出凝重的神色。
里爾緩緩靠近，撥開圍觀人群的肩膀，讓客房中的景象映入眼簾。
“不，天哪！”
悲慟的慘叫聲來自身后，里爾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喊出來的。
碧爾娜.布蘭靜靜地躺在客房床邊的地板上，兩眼微睜，一個整潔的切口出現在她的脖子上，頸動脈明顯被割斷，紅色的血液浸透她紫色的長裙，讓整個場景顯得妖艷而詭異。
獵魔人蹲在一旁的房間門后，他的金瞳微微發亮，仔細地觀察著地面，碧爾娜右手旁的地面上扔著一把染血的短斧。
葉奈法依舊冷著臉站在一邊，她左邊是亞恩華德，老總管一臉的惶恐，雙手不停發抖。
里爾用復雜的眼神看了眼正在流淚痛哭的斯凡瑞吉，這個年輕的領主在父親的守靈宴上又失去了母親。
但“復雜”不僅僅是這樣，因為里爾不論怎么看，地上的斧子都是之前斯凡瑞吉腰間佩戴的那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