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爺他太過分了!居然軟禁你……”綠蘿眼中含淚,看著站在書桌后寫字的慕容靈。
那是你還不知道更過分的……
那天過后,慕容靈已經在暖春院待了三天了,期間,除了管家和周星瑯,沒有任何人來看過她,日常的份例倒是一樣不少,只是下人們看她的神情隱隱透露出同情和傲慢……真是好笑。
據管家所說,那日周平夫審問下人,林敏兒的人自然說是她推的,但是春雪和一些暖春院外院的人,卻都一口咬定是林敏兒陷害,甚至春雪還有理有據地還原分析了當時的情況,讓周平夫都動搖了。
倒也不枉她平日費心拉攏春雪。
在場的人各執一詞,周平夫的心也因為被她挖墻腳挖了這么久而有些偏向她,不過林敏兒一直哭訴,所以最后,她也就是被軟禁在暖春院,除了不能出去外,與平時也沒什么區別,甚至管家大權也在她手里。
這次,她行云流水般寫了一個“等”字,力透紙背。
最后一點寫完,她才道:“不必擔心,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且等等吧。”
至于等什么,只有慕容靈自己清楚。
……
“綠蘿姑娘,夫人呢?”
管家攔住了院中的綠蘿。
“管家大人,夫人在和少爺用膳呢。”
他皺了皺眉,綠蘿忙補充道:“近來夫人在暖春院苦悶無聊,星瑯少爺也是一個人,所以夫人常常去陪他,用膳也是在偏閣和他一起用的。”
管家臉色愈發難看,來不及和綠蘿打招呼,就匆忙走了。
……
暖春院偏閣中,慕容靈坐在桌旁和周星瑯一同用膳。
飯菜還是如往昔一般豐盛,表皮酥脆、外焦里嫩的紅燒茄子,清香撲鼻的竹筍炒肉,小巧精致的芙蓉酥,金黃色的拔絲地瓜,濃白色的散發著濃郁香氣的排骨湯……
“嘗嘗這竹筍,味道不錯。”慕容靈夾了一筷子到周星瑯碗里。
“謝謝母親!”小少年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像個小倉鼠,可愛極了。
唔~賣萌可恥~慕容靈忍不住別過了頭,被萌化了嗚~
周星瑯已經掌握了討好慕容靈的秘訣,他發現,母親就喜歡那種可愛的單純的需要被保護的生物,既然母親不喜歡他原來不喜言談的樣子,那他為什么不改變呢?早晚有一天,他會讓母親眼里只能看見他。那個人給不了的,他來給!
管家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小少年一反常態無節操地沖著女子撒嬌,女子一邊寵溺地望著他,一邊給他夾菜。
無恥!
他在心里把這個沒有節操的小子罵了個遍。
“夫人……”
慕容靈看見他,就收斂了一下笑意,“嗯……什么事?”
管家看向她的神情愈發委屈了,難道看到他她不高興嗎?怎么在這小子這里就笑得這么開心?
她被那雙蘊含著指責的委屈巴巴的眸子看著,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到了一點心虛,她輕咳一聲,不自在道:“星瑯,母親有事與管家談,就先走了。”
她正要起身,突然感覺到袖子被拉住了。
她疑惑地看向周星瑯。
小少年對她露出一個齁死人不償命的甜笑,“母親,別忘了晚上陪我用膳哦~”
“嗯……”
她走出去的時候,少年立刻變了一副神色,對著還看他表演的管家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
她是我的。
他無聲地說。
管家并沒有給這小屁孩一個正經的眼神,他直接面無表情地跟了出去。
孰不知,這樣的無視才是殺傷力最大的武器。
小少年自尊心有點受挫,需要母親抱抱才好~
……
另一邊,管家看似不在意,實際上,還是吃了好大一盆醋。
隔老遠,慕容靈就聞到了酸味兒。
“夫人,少爺畢竟年長,與您相差不了幾歲,還是保持距離為好。”一本正經的嚴肅神情,好似在稟報什么要事。
“嗯……”
慕容靈努力憋笑,“我知道的。”
“夫人就知道欺負我。”年輕管家清秀可愛的臉上是不滿和渴望,他學著剛才的周星瑯向她撒嬌,趴到了她的懷里。
一個大人,竟然比孩子還會撒嬌,他瘦瘦高高的身軀蜷縮在她膝邊,一點違和感都沒有,再配上那可愛的臉蛋,讓人只想欺負他,把他欺負哭,欺負得眼尾泛紅哽咽求饒才好。
“……那我來哄哄你好不好啊?”
“嗯……”
她的手撫上了他的臉蛋,順著他的唇瓣摩挲,若即若離地吻他。
“夫人。”他握住了她亂摸的手。
“嗯?”
“我難受。”嗓音沙啞得不像話,眼尾也確實紅了。
“乖,我不會讓你難受的。”
屋中的氣溫逐漸升高,在內室,床邊的緋紅紗幔被放了下來,陰暗的環境更渲染了某種氣氛,甜膩的熏香煙霧裊裊,兩道身影糾纏在一起,唔,飽暖思……嗯,人之常情嘛。
又有誰能想象到這被封禁的暖春院中正上演著怎樣旖旎綺麗的一幕?
……
周平夫正坐在書房里生悶氣,但是怎么看他怎么覺得綠云罩頂。
他把慕容靈禁足了,慕容靈自然不會理他,也沒有工夫理他。林敏兒失去孩子后心性大變,也不像原來那樣善解人意,而是成天陰陰郁郁念叨著她的孩子,一來二去,他也就不愿去聽雨閣了。
到頭來,他竟然無處可去,只能坐在書房看他的書。
他自然不會知道,他頭上已經有點綠色了,嗯,怪可憐的。
……
慕容靈那天到底沒能去和周星瑯用晚膳,事實上,那整個下午和晚上,她都是在床上度過的。
真想不到,看著清秀可愛的小鹿原來是那樣兇猛的野獸,仿佛要將她拆吃入腹般,透著一股瘋狂和偏執。
到了最后,她無力地倒在床上,每一寸骨頭都被碾碎了般,疼痛乏力,只能昏睡過去。
當第一縷晨光穿透緋紅色紗幔,照向昏暗封閉的空間時,只見一截雪白的小腿無力地垂在床下,床下還有擺放整齊的兩雙鞋子,但是地上的衣物卻是凌亂得不像話,房間里滿是欲望的氣息,香甜糜爛。
穿過緋色紗幔看向床上,那可真是一副嬌兒無力、海棠春睡的美景。
繡著牡丹的大紅錦被并未完全蓋住她雪白的身體,露出的肩頭圓潤雪白,上面有點點紅痕,像是雪地上的紅梅。云鬢半偏,發絲散亂,但她臉上氣色極好,長長的睫毛覆蓋下來,為眼底投下一層陰影,她微微側頭,綿長均勻的呼吸帶來的風微微吹拂著看似單薄卻格外有力的胸膛。
一雙男人的手臂將她緊緊環繞,雙腿也都搭在她的身上,似是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懷里,他的唇抵在她的額頭上,同樣睡得正香。
可能是感覺到被勒得太緊,她有些不舒服地動了動,男人漸漸睜開了眼睛,原本迷茫的眼神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下子變得溫柔多情起來。
他有節奏地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像哄孩子般,讓她跌入更深更香甜的夢鄉。
他吻了吻她干燥的唇,又覺得不滿足,從額頭,到眉心、眼睛、鼻梁、鎖骨……想把她全身都吻遍……
理智制止了他的動作,他必須要走了。
輕輕下床穿衣,他把她凌亂的衣物收拾整齊,又整理了一下房間,看到這些就想到昨天激烈的戰況,紅暈悄悄爬上了他的耳尖。
一切收拾妥當、看不出什么異樣的時候,他才輕輕關上了房門,退出了房間。
可但凡有人掀開緋紅色紗幔瞧一瞧床上女子,一切都會無所遁形。
……
惜春樓
二樓窗戶旁坐著兩個男子。一人有著一雙上挑的桃花眼,薄唇,扇著扇子,一副風流姿態;另一人一身黑衣,五官端正,一身正氣,對著對面的人隱隱露出一副恭敬姿態。
百里明洲望著窗外的景色,漫不經心道,“那些人都招了嗎?”
“回陛下,沒有,都自盡了。”
他調笑似的看了那冷漠正經的男子一眼,“還有你審不出來的人?朕的大理寺卿。”
“陛下恕罪,是臣失職。”說著就要下跪。
“哎,齊清,那么見外干什么?”
“禮不可廢。”
他佯裝生氣:“難道你忘了朕是微服出巡?你跪下多引人注目啊。”
“臣不敢,是臣之過。”
“真是無趣。”
那黑衣男子端坐在桌旁,神色冷然正派。
“不用他們招,朕也知道他們是誰的人。”百里明洲冷笑,又看回了窗外的街道。
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于耳,餛飩攤上冒著騰騰熱氣,一副市井景象,不知為何,卻讓他想到了蒼茫的草原,連綿的群山,奔騰的河流和荒蕪的大漠。
你看這四顧蒼茫,萬里銀妝,帶礪山河,盡入詩囊,笑人生能幾度有此風光?
這江山……不知多少人在虎視眈眈呢……
“朕的好皇兄啊,真是送了朕一份大禮,聽到朕出宮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要動手……”
不知道為什么,想到那天的事,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刀光劍影的冰冷,而是那晚篝火的溫暖和那溫柔的笑顏。
“陛下,需不需要微臣派人把代王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