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得很對。”慕容靈忍笑，摸了摸他的頭。
這年輕的管家有時候拘謹可愛得像小鹿一樣，有時候又大膽得像一頭狼，真是有趣，這么費心地為她打算。
管家看慕容靈自有打算，也不再勸說她什么了。只是一看到她含著戲謔笑意的眸子，又忍不住臉紅心跳。
“夫人……”
四下無人，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她，把頭靠在了她膝蓋上，仰頭眼巴巴看著她，“夫人，您就疼愛疼愛我吧。”
好啊，這么可愛的人，她怎么會不樂意呢？
而且，這是她的任務，不是嗎？
她抬起了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唇齒交接處傳來令人心顫的戰栗感，像過電一般，刺激著兩個人的感官。
一開始是她占主導，可是慢慢的，他骨子里的狼性暴露出來，他開始翻身做主人，一步步攻城掠地，等到他把她壓到榻上時，她喊了停。
情意綿綿如烈火，如何停得下來？
“夫人…”如小狗般委屈的音調，沙啞低沉，好聽極了，也性感極了，再加上他那眼淚汪汪的雙眼，泛紅的眼眶……
慕容靈差點把持不住。
“好了，退下吧。”
她從容地把衣衫整理好，冷靜地說。
管家看著她的面色，還是忍下了腹中的燥熱，像一只可憐的不得不聽主人話的狗狗一樣，退了出去。
出了暖春閣，他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神色漸漸變得穩重，又成了平日里的那個管家。
只是……
“少爺有什么吩咐嗎？”他并沒有彎腰屈身，一個不受寵的少爺不值得他那么做。
周星瑯還是太過年幼，強裝鎮定的臉上藏不住心思。
“你…大膽！怎么敢以下犯上？”
他已經初顯男子漢氣魄，這么一喝還真有幾分威懾的味道。
不過對比起管家這樣的老油條，還是嫩了些。
他原本就沒什么表情的臉更加面無表情，眸子中藏著一抹狠意。管家原本是為周府辦事的，可是現在，別說是周公子，就算是周老爺，他也不一定會乖乖聽話，他現在是夫人的人，他只聽夫人的話，甚至，還想獨占夫人……
這個小鬼看到了不該看的，如果亂嚼舌根，打擾到了夫人…不如除掉他……
不，不行，他是夫人認的孩子，不能動……
周星瑯不知道他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剛才偷看到的那一幕對他沖擊太大，他居然……
他居然看到他敬愛的母親和管家……做那種事，可是他心中首先涌現的不是厭惡，而是…羨慕？
他在羨慕那個男人能和母親做那么親密的事，他在羨慕那個男人能讓她露出那種神情。
“少爺，不要亂說話，你應當知道誰在這偌大的周府最護著你，對你最好。”
管家觀察著周星瑯的神色，突然話鋒一轉。
“夫人和我在一起會很快樂，而你……少爺，注意身份，不要肖想不屬于你的東西。”
“那你呢？你一個下人怎么不知道注意身份？你放心，我不會做對她不利的事，但我不會再放任你輕薄她！”周星瑯像被戳中痛處般，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通，惡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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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膽大包天，狼子野心，以下犯上，圖謀不軌，可我不悔。
慕容靈正坐在窗臺旁看著院中的白玉蘭樹。
原來一晃眼，已經到了六月下旬了嗎？
聽到身后的腳步聲，她轉過頭去。
少年身子抽條很快，周星瑯原來還比她矮一個頭，現在已經快和她差不多高了。
“怎么臉色這么差？”
聽到她溫柔的嗓音，周星瑯心中委屈更甚，他湊到了她懷里，抱著她如小孩般撒嬌。
“母親在府中和我最親，對不對？”
“嗯……”
“母親遲疑了！”
“對，我和星瑯最親近。”她像哄小孩一般哄他。
而他明知這只是哄，心里卻覺得甜蜜得快要死掉了。
何德何能，我能在這里遇見你……
……
第二日，敏夫人約她去后花園賞花，慕容靈去赴約了。
那天當真是極好的天氣。陽光仿佛能穿透所有黑暗般明媚耀眼，惠風和暢，天朗氣清，卻又不十分炎熱，這樣的天氣，在六月下旬，是極舒適的。
就算林敏兒不邀請她，她也會外出逛逛的。
二人沿著石子路緩步而行，走在林蔭下，看著適應時令的花開得泛濫。
“姐姐，你知道嗎？這女人就像花兒一樣，都是有花期的，這謝了也就是謝了。”
“不錯，紅顏枯骨，女人最美的年華過了，就是落花，就是枯骨。”
林敏兒接下來的話一下子梗在了喉嚨里，她本來是想諷刺慕容靈年老色衰，這一下自己倒是碰了個軟釘子。
像一拳打進了棉花里，讓人難受。
不過…她是不是反過來在諷刺她？！
“大人曾經對我許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可惜，姐姐在前，我與大人終究不能如愿。”
沒關系，我會成全你們的。
“是嗎？可是夫君也曾對靈兒說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夫君果然多情又有才……”
林敏兒暗恨：這男人的話果然不能信，對每個女人都慣會花言巧語！
林敏兒挽住了她的手臂，低聲在她耳畔道：“姐姐，實不相瞞，妹妹我很喜歡大人，姐姐要是一直像以前那樣不討大人歡心該多好……可惜，現在他動搖了，所以……不要怪我啊……”
“不要做讓自己后悔的事。”這是她最后的忠告。
林敏兒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奇怪她為什么會說這樣的話，不過隨后，她眼中閃過一抹狠意，果斷地拉著她的手臂狠狠摔在了地上！
慕容靈的手臂抬著，在其他人眼里，就好像是她推的一樣。
林敏兒柔弱地倒在地上，含著眼淚望著她，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饒恕的事一樣，“姐姐，為什么？這可是大人的孩子啊！”
她的侍女把慕容靈推開，跑到了林敏兒身邊，“夫人！你沒事吧？！”說罷就開始哭，邊哭邊喊，“快來人啊，快請李大夫來啊！快請老爺來！”
林敏兒眼中的淚珠突然掉了下來，她皺了皺眉頭，怎么會這么痛？不是…不是用的雞血嗎？怎么會這么痛？！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失去了，流走了，再也留不住了……
慕容靈就站在那里，身后是綠蘿，她沒有試圖解釋，也沒有離開現場，只是沉默地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地上的林敏兒。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給過忠告了。
而且，這本來就是林敏兒欠原主的，不是嗎？她設計害死了原主的孩子，周平夫替她遮掩，沒有人在意她和她的孩子的死活，如今，只是一命還一命，不是很公平嗎？
慕容靈沉默地看著眼前恍若鬧劇的一幕幕。
下人慌亂地四處跑，有人去請大夫，有人去找周平夫，有人去準備東西……
那個侍女驚呼，“血…血…怎么會流血？怎么會這么多血？”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林敏兒臉色越來越蒼白，眸中的慌亂越來越明顯。
直到周平夫匆忙趕來，抱起了林敏兒，在走之前冷漠地不帶一絲感情地看了她一眼，她才如夢初醒。
跟著他們進了聽雨閣。
“不，不可能，我的孩子……我有…孩子？”林敏兒臉色蒼白地喃喃自語，臉上滿是慌亂難過，是不可置信的痛苦。
她算到了一切，唯獨沒有算到，她真的，有了孩子。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她躺在床上，怨毒的目光直直刺向慕容靈，仿佛一切真的是她做的，她也有資格恨她。
可是，真的嗎？真的是她害的嗎？慕容靈平靜中帶著同情的目光讓林敏兒無所遁形，仿佛所有不堪都暴露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蕓娘，怎么回事？”沒有一絲感情色彩的聲音傳來。
周平夫沉著臉坐在床邊。
“若我說不是我推的，是她自己摔倒的，夫君信嗎？”慕容靈聲音平靜，好像置身事外。
他被她這樣的態度刺到了，就好像他信不信于她都沒有關系，就好像她對他根本沒有感情一般，傷人的話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你的意思是敏兒陷害你？你也曾為人母，怎會不懂母親愛護孩子的心情？”
“……”
不知這話刺到了誰？又傷到了誰？
“……夫君也知道我曾為人母嗎？夫君也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嗎？”她眼眶泛紅，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那夫君為何不懲治真兇……為我們的孩子報仇？”
“她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就不是嗎？！”
“不要以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今天真的是我推了她，那也是她應得的！”
看著慕容靈狀若瘋魔的樣子，他有些后悔，他只是……看著她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有些不舒服……所以才說那樣的話。
他也很心痛他們失去的孩子，只是……這不能成為她害敏兒的孩子的理由。
“……”
“來人，送蕓娘回暖春院，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外出。”
他撇過了頭，不再看她。
慕容靈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但總歸還是有些失望的，這個男人不信她，也不在意他們之前的孩子，果然還是那個薄情寡義的周侍郎。
但她不信她之前的努力一點用都沒有，等著看吧，看看你們的結局是否還會那么圓滿……
她最后看了那對男女一眼，而后毫不遲疑地走出了聽雨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