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那刻，曾子茸內心緊繃的像蓄勢待發的弓弦。

“別怕，有我呢。”趙可清拍拍她的手以作鼓勵。

第二次門鈴響完，那扇紋絲不動的防盜門終于開了。

曾子茸下意識地握緊了防狼噴霧。

“打擾一下，我們是樓上——”

對方露出半邊臉的瞬間，趙可清的話尚且還沒來得及說完，視線就已經模糊一片。

她親愛的閨蜜，不在計劃之內的提前按壓了噴霧劑。

被曾子茸瘋狗一般地拉進電梯后，趙可清強裝鎮定地問：“茸茸，咱們什么時候改劇本了？”

剛剛的情況，既不屬于自衛，也不屬于自殺，如果報警豈不是要告她們個故意傷人罪。

曾子茸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東西我不要了，瘆人就瘆人吧，就當是睡前鬼故事。”

想起剛才門后的那半張臉，只一眼，她就奇跡般地判斷出對方的全貌。

在曾子茸認知的世界里，大概再沒有誰的面孔可以帶給她如此大的沖擊。

江溯，那個拽得跟個二五八萬的變色龍，竟然和她住同一棟公寓。

“可可，你知道剛剛那人是誰嗎？”

“他就是那姓江的醫生。”

趙可清瞪大眼睛：“不會吧！不會這么巧吧！”

然而就是這么巧。

“難怪你反應那么大，原來是遇著克星了。”

“不過就算是他又怎么了，人家總不會因為公事而遷怒你去霸占一件內衣吧。”

“……”

曾子茸擺擺手，“你想啊，我們搬過來兩個月都沒能偶遇一次，可為什么偏偏今天就掉衣服下來了？你細品，這其中是不是有陰謀的味道。”

趙可清點點頭表示贊同。

“這就對啦，連我們自己都覺得不合常理，更何況是當事人。”

“姓江的一定認為這一切都是我精心設計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他，搞業績。”

不過好在，對方并沒有看清她的臉。

可是，事情的真相真是如此么。

此時，9樓903號房。

江溯的臉色因為盆景上掛著的不明物而愈發難看，他修長的手指勾住那條黑色肩帶，慢慢取下，毫不留情地丟進垃圾桶。

一向清心寡欲的他，可能從沒想過防狼噴霧也會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

那個見過兩次面的女人，似乎有些陰魂不散。

……

經過上次的高空墜物之后，曾子茸再也不敢把衣服掛在露臺外。

所幸樓下的某位鄰居并未追究兩人的暴力擾民，一切相安無事，歲月賊好。

后面的幾天，曾子茸幾乎全日制地蹲守在醫院，住院部，病房外，食堂，甚至是停車場。

在她細細觀察下，發現那姓江的真的是位良醫。

每天至少三臺手術兩臺急診，夜里從不早于十點下班，病人面前永遠都是溫柔細致的關心。

他把全部的良心都給了患者，而對待外界的一切人和事，卻只剩無邊無際的冷漠與殘酷。

一個人怎么能夠把感情分得這么清。

曾子茸一度懷疑，也許當晚可可的猜測，一語成讖。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為了探究這個未解之謎，她只能高頻率地去接近江溯。

那晚，曾子茸在閨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泡了整整兩個小時的冷水澡。

第二天，她如愿以償的發燒了。

“快，幫我叫車，趁著這熱度我得趕緊去醫院打點滴。”

高燒三十九度八，曾子茸兩個臉蛋像點著的火爐，趙可清心疼地差點哭出來。

“你丫的，為了業績不要命了！”

“什么破公司，一個月別人都無法辦到的事憑什么逼你去完成，我現在就打電話罵他狗日的。”

曾子茸連忙按住，“可可，沒人逼我，是我在逼我自己。”

這話說得極為惆悵，一時間趙可清竟啞然無聲。

“叫什么車，本小姐親自送你去醫院，我倒要見識見識那位姓江的到底有多了不起。”

“今天你可能見不到他那一面了。”

“哪一面？”

曾子茸念念叨叨：“冷酷，無情，生人勿近，目空一切，欠扁……”

都說發燒就跟喝醉了一樣，無理智，無思想。

可卻時時刻刻都能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二十分鐘后抵達醫院，曾子茸已經燒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