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鼎鼎有名的凝香閣。
面前是一處磚紅色調的閣樓，飽含輝煌大氣之風，即便是細節處的飛鳥圖紋都勾勒得惟妙惟肖，一旁連綿不斷的小橋流水更是悅耳動聽。巧奪天工的整體構造被賦予了精致格調，若非是它已名揚遠外，恐怕會誤認為這是一個文人學士交流詩文的雅閣。
然而，這是京城最具名望的青樓。
傳言凝香閣的背后有朝中高官支撐，來此之人都為名門貴族，而凝香閣的魏姨更是出了名的挑剔，所選中的女子相貌才藝皆為出彩，而這里的女子相比其他青樓也更是深受優待。
耿思言看著眼前此景，不禁面露滿意神色。
若是往后的一小段日子在此度過，倒也不差，至少不是想象中烏煙瘴氣的環境。只是能否踏出這第一步，得看自己的造化了。
然而，事態比自己想象得要艱難多了。
耿思言自認容貌雖達不上沉魚落雁，但即便是不施粉黛也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自然美，師兄們和師父也一向稱贊自己的美貌，而到了此處……
絕世美顏隨處可見，纖細的腰肢屢次在眼前閃過，她們所展現得不僅是美，還有種媚而不俗的妖艷，恰到好處地綻放了出來，耿思言作為一個女子都忍不住想把她們全部娶了。
而她的容貌，在此竟成為了再普通不過的臉。
“說話?！眹绤柕呐暟阉乃季w拉了回來，“不說便走吧?！?/p>
眼前的女子雖已中年，卻依舊是個美人，只是那不茍言笑的模樣令人不敢接近。
“那個……”耿思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問了什么來著……”
魏姨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問你憑什么本事留在這里？”
“首先吧……”耿思言恬不知恥地摸了把自己的臉，“我長得還挺好看的。”
“不過如此?！蔽阂坍敱姖娏伺枥渌?/p>
耿思言瞬間有種喉嚨口梗住的感覺。
“噗嗤。”一旁經過的兩名女子不禁發笑，她們好奇地看了一眼耿思言，小聲議論地離去了。
笑什么笑！你們長得更美就了不起了？！
“那個……我們不談首先，談談其次?！惫⑺佳詫擂蔚匦χ捌浯伟伞矣幸活w真心想當青樓女子的心！”
“……”這次喉嚨口梗住的，是魏姨。
“我知道我愛好有點特別，但我是認真的?！惫⑺佳粤瞄_裙擺，露出雪白修長的小腿，向魏姨拋了個媚眼，“難道我不夠風騷嗎？！”
“拉上！”魏姨無奈地避開目光，即使在青樓多年，也未見過這樣莫名其妙的女子。
“所以，魏姨還有什么要問我？”耿思言一副惡作劇得逞的姿態。
“可會歌舞？”
“歌舞不太行，但我非常會打架！”
“……”深吸一口氣，“可會詩詞歌賦？”
“背過兩三首五言絕句吧……”
“可會琴棋書畫？”
“我頂多……多說點話……”耿思言嘴角逐漸抽搐。
“談吐如何？”
“談吐……像吐痰……”
“看見那里了沒有？”
耿思言尋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大門：“看見了啊，我不就是從那走進來的？”
“哪里走進來的，就給我從哪里走出去?！蔽阂虥]好氣地起身要離開，“不送?！?/p>
“別別別?！惫⑺佳在s緊攔在跟前。
“我看你就是來砸場的?！蔽阂滔氲阶约罕话装桌速M這么多時間，便越想越氣，“沒找人把你當場轟出去，已是我凝香閣最大的氣度了！”
“這怎么還趕人了呢？來來來，魏姨，坐下消消氣?！惫⑺佳砸荒樥~媚地拉著魏姨坐了回去，隨即自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我允許你坐了？”
“既然魏姨都要求我聽你話了，是不是就說明你已經把我當凝香閣的人了？”
“你……”魏姨一時語塞。
“我說正經的?！惫⑺佳蚤_啟了正題，“我想和魏姨談一筆交易，這筆交易一旦成了，我和凝香閣雙方都會將獲利。”
“什么意思？”
“我雖想來做青樓女子，但是我不接客，而且要保留處子之身。”她頓了頓，“確切來說，我連容貌都不會示于眾人?！?/p>
魏姨眉頭一緊，手再一次指向門口。
“您別激動嘛……”耿思言趕緊拉住她的手，“我這么做自然有我的原因?！?/p>
“那對凝香閣有什么好處？”魏姨輕輕甩開她的手，“你可真當我們凝香閣是來養著你的？”
“自然是有好處的?！惫⑺佳宰孕诺匾恍Γ爸灰阂淘敢馀浜希掖罂梢越o你白紙黑字寫下來，如若失敗，我愿賠出所有的損失?！?/p>
魏姨挑了挑眉：“看你這樣子，不是大家閨秀，卻也不差錢財，何必要來我們這種地方？不怕敗了你的名聲？”
“怕啊，所以我不會讓我的容貌示人啊。”耿思言聳聳肩，“然后嘛……有錢人的世界枯燥且無趣，又不能像男子般四處風流，只能來這里找找樂子咯?！?/p>
“你覺得我該信你嗎？”
“信她吧，魏姨?！贝藭r，另一個溫婉的聲音從一旁出現。
簾子后走出一位高挑女子，烏黑發絲垂至腰間，如瀑布般順滑，她的眉眼清秀溫柔，雙眸如一汪泉池般令人不禁深陷，一身藕粉色輕紗長裙更顯得她體態輕盈。
如此優雅大體，令人難以和青樓女子的身份作關聯。
“這里沒你的事，別來瞎湊熱鬧?！蔽阂桃桓辈辉复罾硭臉幼?。
“這位姑娘說得如此自信，想必是勢在必得?！迸雍戳艘谎酃⑺佳?，“更何況她已答應白紙黑字寫下，既然有了這份保證，對凝香閣也不會有損失，何不一試呢？”
“出了問題，你負責？”魏姨依舊充滿警惕。
此時，連耿思言都未料到，她竟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愿意負責。”